土么,去和别人学去。哦,这种本事,孔丘不会。”
张巡一怔,他作为一个正经文人,自然尊奉文宣王孔夫子,但作为一个正经文人,哪能不知道百家争鸣(互怼)的盛况。
刘盈在旁边吃吃的笑。夫子日常鄙夷孔子,孔子当面背后都骂夫子,实在是太有趣了。
不多时,阎君的校尉寻到这里,请他去殿前有事相询。
张巡不介意‘大事地狱’的内景布置成睢阳城的样子,其他人一开始不适,自己的故乡城池怎么能变成地狱呢,一听说要把贺兰进明送进去,纷纷踊跃申请去当狱卒。
于是‘大事地狱’就此成立,狱尉的位置却悬而未决,阎君们这就不管了,让首创的花木兰和威望最高的张巡自行商量去。
花木兰自觉这里都是和张巡一同慷慨赴死的旧部,自己的威望显然不够,可是她好不容易想出来一个地狱(好像和之前几个创意区别不大),就这样拱手让人,又有些不舍。
阎君们窃窃私语:“真的就叫大事地狱?”
“我们起名字真的很淳朴。”
“那没学识的能叫无华阎君,咱们的地狱名字……”
“阿政你说呢”
嬴政面无表情的说:“自从听说粪坑地狱之后,这些地狱的名字都算好听。”批示的时候写这个字,一开始觉得……后来就适应了。
“唉。”白发阎君不禁掩面,他这白头发不是皓首穷经,但也算颇有学识。可是地狱的名字简单易懂,为的是让芸芸众生能了解。文盲比读书人,那是一千人比一人的比例,自然要怎么方便怎么来。
“开门。”
山上的李倓正在和喝醉的李白聊开元盛世,二人年纪相差很多,都见过开元盛世,见过秋风骤起,万物萧条,皇帝仓皇入蜀,锦绣江山被虎豹吞噬,山河零落。说起来是好几年的事儿,实际上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当年李白在翰林院时,李倓还是个宝宝,等到李倓帮着父兄重整河山时,李白正因为疑似从贼而入狱。
李白顺手写了一首长诗,拿酒研墨,写在手帕上。
李倓喟然长叹,远远的遥望山脚下,看到徘徊在殿门口的人依次入内,他的心态也调整好了,哥哥厚赠的激动已经平复,背着包裹拎着剑下山去了。奇怪,平日议事总要半日光景,今天好快。
阎君们一边处理送来的政务、求见的人,一边处理突然扑啦啦飞进来的大堆公文。
李倓排队时又被人认出来,闲聊了两句,很快就到他。
“阎君。我哥哥追谥我为皇帝。”
阎君:“呃。哦。”
“你有什么打算?”
“孝敬皇帝(李弘)能与父亲弟弟团圆,承天皇帝李倓也想去。”
阎君:“哦,你知道进去之后不能轻易出来?”
“知道。”
“再想离开帝镇,要么是朝代结束,要么是你要去投胎。你不要后悔。”
李倓坦然道:“虽九死其犹未悔。”
“那就……送他去帝镇。”
李倓计划的很好,只是没想到皇帝有免费搬家的服务,他根本没必要扛着几十斤舍不下的珍玩器物跑来跑去。
帝镇中一片安宁祥和、人烟稀少。
李治和武曌对坐下棋,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低语。李治:“我想打猎。现在这样亮的眼睛,这样敏捷的身手,不去打猎实在是可惜。可惜没有虎豹。”
武曌笑道:“你让李隆基戴上虎头面具,在镇子里奔跑。”
“我骑着竹马去射他?”李治也乐了:“岂不成了小孩子过家家。”
两人笑了一会,他非常不厚道的低声说:“我早已想过,只是,怕是对名声不好。”大概会很好玩,也大概会被阿耶数落,太残忍了,不能拿人当畜生那样射猎游戏。
武曌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吃了他一条大龙:“唔,何不让李隆基举着箭靶草垛奔走”
话还没说完,李治就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大笑道:“妙哉!”
李隆基正在说自己见过多少神童,给儿孙留下的人才是真正的财富。白衣卿相李泌,李泌的表哥员俶通晓儒释道三家,管仲在世国之良相刘宴,张九龄。
刘宴是最神奇的一个人,他能在不给百姓增加压力的前提下,把食盐价格降低,盐业收入扩大十倍,占据国家一半的收入,现在又去整顿漕运。运河已经有十多年没有修缮维护,淤泥很多,坍塌的地方也有一些,河岸边上的巨大水车也耽误船运。
皇帝让自己最喜欢的女儿、郭子仪的儿媳妇升平公主带头拆毁了收入颇丰的水车,运河修缮疏通之后,编成船队,让官船护送,再也没有沉船和水匪,国家更富裕了。
李隆基:刘宴,一个神童,他小时候我抱过他。而今
杨广乐不可支的嗑着松子:“你又来了。知道你收集过天下的神童,那又有何用?”
李隆基叹了口气。
画地为牢总是容易消失,祖宗们找到了更简单的方式——叫李亨围着李隆基,把他的宅地种满麦子。五亩地中除了陪葬品和给他留的一丈见方的地之外,全都是黄澄澄的麦子。
麦子被踩倒之后扶不起来,只要登高一看,就知道他是不是还安分守己的呆在原地。
杨广只是站在麦田边上跟他聊天,这距离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头露出来,更好笑了。
其他唐朝皇帝能离开的都出去了,李世民相信武曌,只要自己不在镇中,她就不必遮掩,在整人方面她很有一套,这两个妇女一个蠢皇帝,绝对好不了。
王菱兴致勃勃的拎着小皮鞭:“她干的怎么样?”
按照武曌安排,王菱负责监督,杨玉环现在负责织布,而武惠妃负责揪树叶,两人一起负责养蚕,互相监督,互相告状。杨玉环被关在屋中不能出去,而武惠妃还要负责舂米磨面,以及剁馅儿、劈柴烹饪。武惠妃虽然被取消了皇后的封号,但是还留在这里,没有人把她带走。
杨贵妃觉得武氏的工作能出去透透气,不用凄苦冷清的对着织布机,日以继夜的干活。武惠妃觉得她的工作轻松,只要坐在屋里就行了,不像自己,又要上树、又要下河、舂米的劳作太累了。
二人争相指责对方偷奸耍滑,是个混蛋。
说着说着,杨玉环悲不自胜,伏在织布机上哭道:“早知如此,我何必来见皇帝,皇帝又何必要要求我来这里。”他叫我来受苦么?幼时练习跳舞就很苦,都不如现在。
王菱觉得她真傻:“你难道没想到,是列祖列宗逼他换你来此?李亨能为了自保,休弃妃妾,李隆基怎么不能受人逼迫,带你进来,让你分担罪责?”
武惠妃冷笑:“皇帝何其薄情寡幸,你还敢信他。是你生的晚,要不然等你死后,说不准又有你儿媳妇也能进宫做个贵妃。”
杨玉环抓着刚织出来的绸子哭了起来。
王菱忽然有点庆幸自己没生儿子。不是生了儿子地位就稳固,在李隆基这里,太子会死的风险太大了。或者说,在整个历史上,太子的危险都挺大。
李倓落在地上,都尉松开手:“请吧。按顺序你的宅地在李隆基隔壁,李亨正对面。宅地归你,陪葬品都会搬运过来,但房子得自己盖。”
李倓愉快的看了看:“麦浪如海,真是好风光。”
“谁来了?”夫妻二人抬起头看了过来。
李亨头顶荷叶怀抱荷花,拎着鱼竿归来,啥也没钓到,只不过他在做太子的时候常常在湖边垂钓,已成习惯:“李倓?我的儿?”
李倓勉强笑了笑,他还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当初张皇后说自己要谋害太子哥哥,父亲就信了。唉,不知道他现在……
“陛下,臣真的没有谋害兄长之意。”
李亨尴尬的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他为了这个事儿,也被祖宗们骂过几顿。
李隆基在麦田中站了起来:“是谁?”是优秀的孙子。但并不让人高兴。这孙子当年可没为了被软禁的太上皇求过情,也没去探望过自己。
李倓一怔:“玄宗?”
唐玄宗:“呵呵。”他又坐了下去,坐在土地上,独自思索。
李倓又依次认了一圈人,众人看他果然英武矫健,长得也像更年轻的太宗,叫人见之欣喜。没因为被冤杀就满腔仇恨,也没有抑郁,到地府之后习文练武,广结豪杰。
李倓打听盖房子的事,听说太宗给高宗盖了房子,武后追求高大殿堂,又给翻修了一遍,忽然说:“我也想给哥哥盖好房子,哥哥自幼不易。”父亲当太子时压抑小心,哥哥也是一样的有压力,只有我年纪小不觉得。哥哥对我们都非常好,能干点什么干点什么,别让他下来之后面对一片凄惨。
武曌思量了一番,一副热心慈爱老祖母的样子,去指点他如何规划房屋位置、绘图纸、起地基。
正在这时,突然有几个酥饼、大柿子从天而降,落在隔壁李隆基身边。这又是梨园子弟们开戏之前遥相祭拜皇帝送来的东西。
梨园子弟散如烟,无不怀念当年盛况,那时候吃喝不愁,在贵人堂前献艺,又安全又富裕。都感念玄宗的恩德,每逢盛大演出或是庙会、堂会之前,都要小小的祭拜祖师。
李隆基更觉丢人。在大唐的疆域恢复到原先之前,在梨园子弟不再祭祀自己之前,恐怕自己的事儿算是过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1】青春作伴好还乡。杜甫的事。
【2】易子而食这个词刚出现时,只是威胁。其实我估计后面也少有这种事……主要是吃别人和尸体吧,动物饿急眼了咬死同类也不一定会咬死自己的幼崽。呸,不聊这个话题了,恶心。
【3】升平公主就是醉打金枝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