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娘亲一点都不开心,
甚至爹看见了,一把抢过那精致的柳帽扔在了地上,抬脚便踩得稀碎。
为了让我如寻常男孩子一般,
爹娘想过很多办法。
最多的,便是将我丢进男孩儿堆里,让我和那些男孩子一起玩耍,
往往都是我安静的坐在一边,看着那些孩子胡作非为,
爹很生气,拎着我的耳朵,让我随着那些孩子一起,
他们爬树,我也得爬树,
他们捉鸟,我也得捉鸟,
甚至他们偷偷放火烧了码好的柴垛,都要我照着做才行。
可是我不会,
不会爬树,每每都会踩空,摔的浑身是青,
不会捉鸟,还被雀鸟啄伤,
甚至夏日里下河淌水,都因不会游泳好悬上不了河岸,
可父亲还是不高兴,不管我呛的发白的脸庞,只恨恨道:
“没用的东西!”
后来,男孩子们发现了我的迟钝,便开始捉弄我,
撕破我的衣裳,丢掉我的鞋子,
但凡反抗半句,便要挨打受骂。
是以每日都要鼻青脸肿的回家,再在爹的咒骂声里,再被打上一顿。
幼年的记忆里,除了挨不完的打,受不完的骂,
还有后来喝不完的苦药,扎不完的针。
母亲求了好些人,寻了好些稀奇古怪的方子,熬成黑漆漆的苦药,逼着我喝下去,
还有将我扔进四下无人的野坟地里,山洞里,深坑里,
只因路人一句:男孩子么,多吓吓就好了。
后来,我怕极了黑夜。
受罪的不止我一人,娘亲亦被父亲隔三差五的辱骂,
只道是生了个什么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
丢尽了方家的脸面,让他在整个村子里都抬不起头来。
每每看到娘亲衣摆之下与我一般可怖的伤痕,我更自责不已。
可自己的身子,无论如何扭转都改变不了自己“阴柔”的事实,
这样的日子,直到娘亲再次有了身孕,方才缓和了许多。
家里的重活累活悉数交给了我,
爹虽对我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可到底不会对娘亲非打即骂了。
不知何时,他迷上了喝酒,
从在家喝,到出去喝,
再到夜不归宿,
隔日里,一身酒气醉醺醺的回来,
有一次,又是日上三竿的回来,娘亲去扶时,被吐了一身,
娘亲没忍住抱怨了两句,却被爹一巴掌扇倒在地,
待娘亲捂着肚子,身下血流不止时,
爹才慌了神,连忙出去唤大夫。
大夫来时,娘亲的呻吟声都弱了许多,
只因娘亲整日忧思,吃的也不好,加上腹中胎儿尚未足月便受了重击,
孩子生下来时,跟猫似的大小,
连哭都不会。
还是几个有经验的婆子,手忙脚乱了许久方才弱弱的哭出了声。
父亲早已酒醒,在门外急的团团转,
待婆子将孩子抱出去,却是不接,只问一句:
“是男是女?”
在得到是男孩儿的消息之后,方才喜笑颜开,搓了搓手将襁褓接了过来,
只看一眼就皱了眉:
“怎么那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