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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那天晚上,樊非再来寻他之时,不再遮着掩着,
自正门而入,在院子里设下酒水,带着齐叔和阿康,几人把酒对月,夜话许久。
只记得,阿康哭了,齐叔虽满面的欣慰,眼眶也是红着的,
在知晓了倚月和樊非的关系之后,没有鄙夷,没有厌恶,没有嫌弃,
只有祝福和期许。
那是我第一次见倚月醉酒,在樊非宠溺的眼光里,给我们唱了最后一曲,
月下之音,永生难忘,
那一次,是小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说倚月唱得真好听。
兴许,这边是自心而发,真真切切的情谊吧。
那晚,我们都喝了很多,更不知道是如何回的屋子,
再醒时,看到的是齐叔的面孔,
倚月走了,和樊非一起。
倚月说,离别太伤感,走的无声无息,却给我们每个人都留了东西,
齐叔将我的卖身契交还与我,还有一个精致的匣子,里面是几块成色极好的玉石,价值不菲。
齐叔说,倚月早知我并不适合,南园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尔虞我诈,
我喜欢唱戏,可我和旁人不同,不喜欢站在高台之上,那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亦或是他走之后,我要么是被逼着挂牌唱戏,要么就会被遣至旁人身边伺候着,
南园里那些人,又有几个善茬,
再者皆知晓我在倚月身边服侍许久,更是好几个角因看我身段长了,举手投足间更是有了倚月当年的风范,唯恐再出第二个倚月让他们没了立足之地,明里暗里想给我找茬,都被倚月出面挡了回去,方才护我周全。
如今倚月一走,我没了依靠,便更是身陷虎狼窝一般。
所以,便许了银钱,让齐叔给我赎回了卖身契,
还我自由,离开这个不适合我的地方。
阿康也是,一同被取回了卖身契,许了银钱,回老家过日子去了,
而齐叔因为在周园多年,亦是有些资历,加上倚月也留下了银两足矣他安度余生。
我满怀感激的接下了自己的卖身契,捧着那只装着玉石的匣子,
对着倚月曾经住过的地方,郑重的拜了三拜。
回去收拾了自己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行囊,带着小圆离开了南园。
后来的那些年里,
我们走过很多地方,跋山涉水,
靠着在倚月身边存下的积蓄,虽过的窘迫,可却胜在安心自由,
不再寄人篱下,亦不再束缚无措,
却在每每路过寺庙之时,哪怕身上再拘谨,都会拿出银钱买上一把香火,
对着佛像虔诚许愿,
愿倚月,得偿所愿。
离开南园后,在人前之时,我再未开口唱戏,
只在夜深月光倾泻,小圆会安静的陪在我身边,听我轻声哼起倚月曾教过的曲子,陪着我或追忆往事,或憧憬明天,总归是带着无限的期待,迎接着崭新的一天。
而小圆,亦陪我从青葱少年走到了如今,
在无数个互相依靠的日夜里,
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小圆不似从前那般活泼了,
不再围着我蹦蹦跳跳,亦不再如从前雀跃,
好似...好似年迈的老者,越来越安静。
我想过很多办法,亦找过很多人,
可见了小圆的,不是惊慌失措就是满面贪婪,
我亦因此躲闪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