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丢原先觉得,
若是以后能有口饱饭吃,便再无所求。
可如今,
吃的也饱,穿的也暖,
可阿丢还是很烦恼。
因为,
他长的很慢。
阿丢十岁那年,同龄的孩子早已比自己高了大半头不止,
唯有阿丢,还是六七岁的孩童一般,
短手短脚的模样。
这让阿丢很是苦恼,
这样小的身板,以后该如何帮秋娘子呢。
门口摆放着小玩意儿的货架,每每上货时,都要垫着凳子上去摆,
若是被客人看中了,还要垫着凳子去取,
忙起来顾不上的时候,还得秋娘子从后院过来搭手帮忙,
这让阿丢很是愧疚。
他曾尝试过又蹦又跳,四肢酸痛的隔天差点起不来床,
还试过啃骨头,硬硬的骨屑梗涩难咽,
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用绳子将腿绑起来拉住,
试图能将自己“拉长”些,
皆是无用之功。
后来,秋娘子知晓了,直点着阿丢的额头骂傻子,
长不高便长不高,
又不是天塌下来了,
值当这么折腾自己。
阿丢早些年吃不好睡不好的,年幼长身体的时候亏着了,
长大了自是慢些,又有何妨。
秋娘子睨着阿丢瘦瘦小小的身子,却是轻笑一声:
“这样也挺好,倒是省了不少衣裳鞋子,总归隔年都一样能穿。”
话虽这么说,
可每每到了季节更替之时,阿丢的新衣裳却是一件都没少过。
有了秋娘子的话,
阿丢的心便渐渐落了地,
其实也不怪他心焦,
这些年秋娘子的生意实在很好,让周边不少店家眼红不说,
更是让许多人寻到了做生意的路子,
学着秋娘子做出来的花样,也做着差不多的东西,
可就是学不到精髓,做的就是不如秋娘子的轻巧。
于是,便有人动了旁的心思,
每日门口,都会站上两个前来“拜师学艺”之人,
有假情假意的,想来看看秋娘到底怎么做出来的,
也有真情实意的,钦佩秋娘子的手艺,想做了学徒,学上一点皮毛也算是好的。
其中不乏一些颇有天赋者,
带着自己做的东西上门自荐,
求秋娘子收下自己,
可无一不被秋娘子给拒绝了。
只说自己不想收徒,
毕竟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这样的道理存在,不是没有原因的。
再加上秋娘子每日骂阿丢的声音,便是隔着院墙都能听得到,
嗓门之大,中气之足,
别说是阿丢,便是孩童听着的难受犯怵,
如此一来,却是让绝大部分人都灰溜溜的自行离去,
可真心学艺的人却是觉得有转机,
甚至之前还有个人,转头便写了一份契书,
说愿意在秋娘子门下学徒,只要秋娘子赏口饭吃就好,定不会抢了秋娘子的风头和生意。
言之凿凿,字句真切,
便是连阿丢都闻之动容,
但秋娘子却看着那份契书冷冷一笑:
我不需要任何学徒,也不怕任何人抢了我的风头。
不收就是不收,如此无用之事,不用再做了。
那人离去之时心灰意冷的背影尚且在阿丢的记忆里很是鲜明,
秋娘子亦是依言,从未收过一个徒弟。
可只有阿丢知晓,
自己是个例外。
有时候,阿丢都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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