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思索,缘由已然明晰。
“真好看。”碧凝望着那四四方方的印章,对这份心意由衷赞叹。
舒敏将青玉轻翻,底部是之砚的名,她眼底流露出俏而骄傲的神情:“我央着老字号的师傅教,这才是雕成的第一个。”
舒敏摩挲着掌心的玉章,不待碧凝接话却蹙起眉头:“先前还不注意,这章底上有道瑕疵。”
碧凝循声而视,砚字右下方确有一道极细的纹路:“瑕不掩瑜,我瞧着也不大显眼。”
“真的不起眼么?”舒敏语速不由加快,已然为此忧虑。
“若不是你说,我都没注意到。”碧凝轻拍人手,复而笑道,“这是你的心意,还有比这更贵重的么?”
舒敏眉间愁云舒展,却是低垂了眸,将印章收入锦囊,张罗起旁的事情。
之砚还未下学,姚公馆的门铃已经被多次按响。吕雁筠自然是早早便到了,跟着陈妈在厨房里忙碌,说是搭把手,实则亦未起到多少作用。乔望骐与雁筠一道来,倚在沙发上端着茶盏,与其他访客谈笑风生。
乔舒彤与沈一安相携而至,照例打扮得华丽艳目,明眼人却都看得清沈少爷笑得勉强。舒敏见着姐姐,也察觉到二人微妙的关系,径自拉她去了花园里。
碧凝待人接物无可挑剔,保持着优雅从容的姿态。唯独到了此时,弧度凝结在嘴角,她的笑里没了温度。像一朵雪花,即便融化在最柔和的春日里,仍旧是凉。
来人是乔舒易,他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俨然风华正茂的政界新贵。立于他身侧的晴子笑容明媚,挽着他的臂弯。乔舒易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他只是静静地望向碧凝,如同望一叶远行的舟,他是遥隔在岸上的人。
“进去坐吧,之砚就快要回来了。”碧凝启唇打破沉默,向晴子莞尔一笑。她不敢迎上乔舒易的目光,那是无法泅渡的江河,而他们都心知肚明。
长寿面,家常宴,餐桌边围绕而坐的人们,此刻放下所有的疑虑与憾恨,平和而心悦地祝愿。
宴席将散之时,却有一位不速之客悄然而至。碧凝曾经见过他,这个古怪瘦削的男子,穿一袭旧式长褂,头上的小帽被撑得鼓鼓的,名唤顺子。
他手中捧着一个棕木匣,站在碧凝面前,尖细嘶哑的嗓音听得人很不舒服:“姚小姐,咱们又见面了。我替七爷来送份礼,贺姚少爷的生辰。”
之砚的生辰从未向外人提及,但七爷能够知道并不令碧凝意外。无论是通过乔望骐,抑或是别的什么途径,以七爷的神秘莫测并非难事。
她接过木匣,朝顺子一点头:“辛苦走一趟,我替之砚谢过七爷,吃杯茶吧。”
顺子笑起来,但并不让人感到和暖,还是阴测测的:“姚小姐好意,还是不耽搁了,我回去向七爷复命。”
棕木匣里静躺着一柄檀木香扇,扇坠是羊脂玉,镂刻着蔷薇纹路。碧凝合上匣子,这份借之砚生辰送来的礼物,其中意味令她不愿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