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旁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院子,灰砖砌成环绕的围墙。两扇木门上贴着年画,仿佛还留存着正月里的热闹。但风雨总是留下痕迹,斑斓的颜色有些枯零。
缀着灰纱的帽檐半遮住姚碧凝的眉眼,她认真比对了字条与门牌,屈指敲响半掩的院门。
没有人应答,仿佛院落的主人不在此处。飘扬的槐花在风里打着转儿,几朵朴素的浅白落在浅紫色的衣缎,顺着裙摆垂下。
碧凝将字纸收入手包,“吱呀”一声推开了斑驳的院门。四四方方的中庭种着几棵枣树,已经长得十分茂盛。
“谁来了?”苍老的嗓音从东边的房屋里传来,伴着几声咳嗽。
姚碧凝循声而至,在褐色的门扇外回应:“老先生,这里是李氏衣铺吗?”
“今年的活儿接够了,姑娘回吧。”老人坐在窗边的长桌旁,手边是绘了一半的纹样。
“打扰了,我找知玉。”姚碧凝说明来意。
门扇从里被拉开,鼻梁上架着老花镜的裁缝李抖了抖灰袍上的线头,朝她问道:“姑娘,你和知玉是什么关系?”
“我姓姚,是知玉在圣约翰的同学。”姚碧凝莞尔相答。
裁缝李站到门边,让出一道路来:“那先进来吧。”
屋子不大,却令碧凝眼前一亮。木架悬挂颜色繁多的缎料纹样,长桌铺满精致小巧的银质物件。这间隐于胡同深处的民居小院,别有洞天。
“我是知玉的师傅。地方小,没什么好茶,姚姑娘将就着喝点儿。”裁缝李烫了木杯,又斟上两杯茶,相对而置。
碧凝捧起茶,温着掌心:“大隐隐于市,从这屋子里的陈设,足以见出老先生的手艺。”
“做了一辈子的衣裳,这话我自问当得起。”裁缝李抿了一口茶,接着道,“从沪上到北平可是远得很,姑娘总不是专程来看知玉的吧。”
“我是为公演的事而来,先前有事耽搁了,没能和他们同行。”碧凝酝酿着说辞,“知玉在社里负责服装,想着先来找她。”
“我这里庙小,不挂牌,没有生客找。知玉跟我长大的,晓得我的脾气,不会向外头提这里。”裁缝李透过老花镜看向碧凝,将茶杯搁到桌上,“既然姚姑娘不肯向我这个老头子说实话,请回吧。”
“老先生,我来确实是有事找知玉,地址是陆笵给我的。”姚碧凝见他将话说得如此直白,亦打消了几分疑虑,讲起这番缘由。
听到陆笵二字,裁缝李的神情缓和下来:“知玉那丫头出去了,有什么事情,同我讲是一样的。”
“此番冒昧前来,的确有事叨扰。”碧凝从手包里拿出镂金蔷薇的怀表,指尖摩挲过凹凸的纹理,递过去,“老先生在北平日久,不知道是否见过这个纹样?”
裁缝李接过怀表,仔细地端详表盖上精致的花纹,赞叹道:“这纹样生动别致,要是绣到缎子上,也能出彩。不过我一辈子只和布匹针线打交道,雕刻的花样呢,见得实在不多。”
碧凝眼睫微垂,接过怀表,金属的质地躺在掌心微凉:“老先生方才说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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