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今日来,想来不会单单是此事,还有何事?”司马颖笑望着卢志,对自己手下这个才能颇佳,但是却很不会为人处世的邺城令也很头疼。
“属下是为劝阻主公而来。”卢志说到此,起身长施一礼,拱手道:“启禀主公,如今这朝中大权已近半握于主公之手,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属下斗胆,一旦主公挥兵洛阳,战事顺利还好说,一旦受挫,势必会僵持拉锯,这邺城之地必然空虚,虽有大山挡阻,西北两地可是虎狼环视,匈奴,羯人,还有那鲜卑,那并州刺史也不是主公之人,其手下三万并州军,可是虎视眈眈,紧盯着主公,再有先帝可不仅仅主公一人,这天下间可还有十几位皇子呢,属下怕主公为他人做嫁衣啊,况河间王也不是易于之辈,手上镇军与国兵不下十万之众,又皆是虎狼之士,主公虽与其结盟,这河间王可不是忠义之辈,再说朝中诸臣至今态度暧昧,殿中诸将大多奸猾,不可信任。再言,自长沙王担任骠骑大将军,并无失德之处,骄横淫奢不过是人云亦云,擅专朝政残害重臣,不过是清除异己而已,皆不可作为讨伐之光明理由,因此属下请主公三思!”
司马颖长声一笑,道:“卢卿多虑了,汝有些危言耸听,那匈奴虽是胡人,归化百年,已尽为我大晋百姓,有刘渊坐镇匈奴五部尽可信之,至于那并州刺史嘛他哪里顾得上这边,边境之上的鲜卑人就够他忙活的了!这一次鲜卑人已经同意派一万精骑相助,再加上乌桓的六千,羯朱的八千,本王麾下已足足十万大军,有这十万百战之士,取这天下又有何难!”
见卢志还想要出言,便摆手制止道:“此事本王已经决定,卿之所言孤心中记下,自有计较,卿勿再言!”
卢志见状,心中叹息一声,躬身退下。待到卢志出了殿门,司马颖口中喃喃道:“某不想幍齐王之路!”
将军府外,卢志心情沉闷如同头顶阴沉灰暗的天空,默然无语地接过亲随卢宜递过来的马缰,翻身上了马,头也不回哼了句:“回府!”挥起马鞭使劲朝马屁股上抽了一遍,希律律,坐骑吃痛叫了声,托着主人撒开马蹄,亲随卢宜虽不知为何,却也不敢落下,赶紧打马跟上。
卢志走得急了些,如果稍等片刻,便会看到有人急急进了将军府。
旷野中的驿道上,一队约千人骑兵缓缓行驶,队伍中间几架马车被骑兵团团护卫着前行。远处的大山在阴云的压迫下如巨兽抗天。
拓跋猗迤把玩着手上一件碧绿晶莹的玉如意,眼神迷醉,随着颠簸的车身微微晃动。身旁的木箱中依次摆放着几件颜色各异的玉器饰物,数量不足十件,但无疑不是罕见之物,尤其是其中一件通体呈乳白色的羊脂玉马,刀法古拙,洒脱简练,乃是前朝名匠雕刻,价值不菲。
把玩了一会手上的碧绿如意,又托起羊脂玉马欣赏了半天,才把东西放进了木箱中,盖好盖子,冲着车外问了句:“尔朱春,离邺城还有多远?”
“回单于,过了磁山,已不足百里!”车旁一名骑士回道。
“看来今日无法赶到了,吩咐儿郎们,再赶二十里,然后扎营!”
“遵命!”
队伍行进的速度略略加快,在天色快黑之前安营,派出斥候游骑后,拓跋猗迤才下了马车,伸展了腰身,早年征战身体受了很大的伤,已经伤了根本,也导致他正当而立之年便已经不能再马背上纵横驰骋,平时只能窝在府中,这一次如果不是事关拓跋家族兴亡,他绝不会在这个季节出来前往邺城。而并不单单是如此,从朝中得来的一些讯息并不确切,因此他想近距离查看朝廷中的各诸侯的实力与动向,以便为鲜卑人以后的命运做正确的决断,司马氏诸王中都派人前来联络希望得到本族支持,对于中原这几年走马灯般的变化,哪怕是他这个鲜卑族中号称最为睿智的智者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因此也才有了这一次的邺城之行。
西部鲜卑自秃发树机能被叛贼杀死,其堂弟秃发乌丸承继大单于之位,虽然略有起色,但其威望不足,魄力不强,西部鲜卑这些年远遁大漠,散落四方。东部段氏则依附河间王,实力逐步兴盛,已有独立之势。自家实力虽强,又是鲜卑众部之首,但是北有高车,西有匈奴,东有乌桓,皆是世仇之敌。除了紧抱朝廷之外,再无他法。
“世事艰难啊!”
趴在软榻上,任由两个美姬为自己敲打全身酸疼的关节,思绪却飞散开来。
“秉单于,去斤忽回来了!”帐外传来卫士尔朱春的声音。
“让他进来!”
带着股寒气进来的去斤忽进来趴伏在地上行礼:“将军,属下发现一队晋人商队。”
“起来回话。”
“喏。”
“商队有多少人?打的谁家的旗号?”
“回将军,商队百余人,至于隶属属下没有太过靠前,所以不知,请将军示下!”
“请他们带队之人前来!记住客气点!”拓跋氏虽然称臣与大晋,但是北方苦寒,路途不靖,商队很少前往,物资较为匮乏的拓跋部落可是很希望得到来自中原的商品物资供应,因此拓跋猗迤对于商人还是很欢迎的。
半柱香后,去斤忽便来复命,带来商队领头之人。
本章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