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不一会就收拾好了,云衍把剩下的虎躯拖到大树后面,还细心的擦干净手上的血迹,这才拉着宋静节道:“时间紧迫,得赶紧走了。”
宋静节闻言抬腿就想跑,无奈脚又疼又软,身子一歪倒在了云衍身上。
云衍也不多说什么,半蹲在她身前。
宋静节立马默契的伏在他肩上,这一路逃亡,半数时间她都是在他背上过的,早已习惯了。
连夜赶路,第三日早上,花了几个大钱,搭了去赶集的牛车,进了城。
云衍将宋静节安置在客栈内,自己去集市卖虎皮,一张完整的白虎皮,尚带着斑斑血迹未曾清洗,马上就有人围上来看稀奇。不一会就卖了出去,云衍捏着钱袋子一言不发地回到客栈。
宋静节见他脸色难看,心中惴惴不安。
只等云衍捏着杯子两刻钟都没开口,宋静节才忍不住轻声问:“飞鹰追上来了么?”
云衍回神,见她手指捻着被角来回搓着,再看她故作镇定的脸,想了想,开口时放缓了声音:“前天晚上文大哥已遭不幸,文大叔一家都没能幸免,今早刚传到这里。”
好似耳边乍起惊雷,宋静节瞪大眼睛,面色剧变。嘴角抖了抖,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云衍伸手拍她的背心,宋静节换出这口气,喉中抽出一声哽咽,眼中莹然有泪。
云衍终究还是坐不住,倒了杯热茶过去,温声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等以后安定了,再好好祭奠他们吧。”
宋静节抬头看他,似是听见了,木然接过茶杯捧在手心里,热气直往脸上蒸,隔着水雾,云衍看她轻轻启唇:“是我害的。”
这一句说出口,宋静节嗓子眼里像是吞了石子一样,坠的生疼。
她身子微微发抖,云衍怕茶水洒出来烫着她,便伸手去拿茶杯,却被宋静节一把抓住手,茶杯掉在锦被上,湮湿了一片。
宋静节抬头紧紧盯着他,脸上泪珠滚滚落下:“你进我的庄子时,是不是也没有想到他们会那么狠毒?”
云衍看着宋静节眼中的希冀哀恸,怎么也不能说出实话,顿了顿,才抚着她的头发,轻声道:“是,我也不知道。”
宋静节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掐进云衍的肉里:
“飞鹰欠我庄里三十五条人命,又杀了文婶子一家。庄里的人虽不是你有意伤害,只是祸事终因你而起。文婶子一家虽是因我才遭此劫难,可也是于你有恩之人,你既然知道飞鹰的底细,将来定会替他们报仇,是不是?”
一声声泣诉扎进人心里,云衍低头,看着她脸上的坚毅之色,又想到她从文家台出来时的惶惶不安。
云衍抿着唇角,轻轻点头:“是。”
宋静节这才松了手,望着他真切道一声:“多谢。”
云衍心神一晃,看着宋静节的头顶,乌压压的青丝绾成一个螺儿,发丝虽柔软,梳理的一丝不乱时,却莫名生出微小的坚韧。
不知怎么他突然有了说话的兴致:“离此处向北百里之外,是北齐、东晋、西楚交接之处羊肠谷,峡谷延绵一百多里,中间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可以通行。因地势险峻,南来北方的多是富商巨贾,渐渐引了许多流寇在此拦路打劫。到如今已是山寨林立,山匪在此横行无忌。”
宋静节生于闺阁,长于后院,何曾听到过这些事。一时怔住,眼泪也缓缓止了。
云衍拿起杯子,在手里转动:“我本想绕道西楚入齐,文家台出了事,飞鹰在西边必定准备了拦截,此路算是断了。我打算拿卖虎皮的钱买几辆马车,从这羊肠谷北上。”
宋静节听着不知不觉挺直了腰背,泪痕未干,先皱了细眉:“单我们二人便罢了,或许贼匪见我们身无长物,不屑拦截。带着车马,岂不更容易引来强人。”
云衍眼中精光一闪,勾一勾唇角:“正是要他来劫,来的若是虾兵小将还不行,必得引出个大小头目,不多备一些些车马怎么行。”
话说一半就不再开口,宋静节心中悲痛,也无意追问。
次日,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向羊肠谷而去,只是除了云衍驾着的那辆里坐着宋静节之外,其他都是空车。
到了狭道前,车夫们解开车马,再将十辆车用绳子绑在一起,一辆拖着一辆。整理完了,按上马鞍,就骑马回转了。
云衍抽动鞭子,一匹马拉着十辆车,缓缓驶入峡谷。
羊肠谷细细直直的一条道,两边山川叠嶂,遮天蔽日。估摸着走了半个时辰,云衍对车里的宋静节道一声:“小心了。”
这里已经进了虎牙寨的地头了,果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山中腰就传来一声爆喝:“好大的胆子,一声招呼不打,就想从我虎牙山下过。”
云衍不乱反喜,暗道一声:“来了。”便稳稳勒住了马,向左右看。
一群张牙舞爪的山贼,手上拎着各色刀斧,从两边的山上以包抄之势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