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是,父亲读过书,只是一直没能考上。父亲闲暇时,也教我认几个字。这一句父亲常念给我听,我就记住了。”
杯盖不过顿了那一下,随着宋静节的话,轻轻撇过茶沫,话音落了,端起茶碗,上好的大红袍,饮一口便气畅心舒。
庄妃听了也点头:“你父母只有你一个,自然看得娇些。读书识字是好事,你要是喜欢,我给你找老师。”
宋静节自然惶恐道谢。
后面又细细问了一路来发生了何事,与何人同行,身子可还吃得消,宋静节更加小心谨慎,一一回了。
说的久了,庄妃面上微露疲乏,拂冬赶紧道:“娘娘喜爱郡主,关切问询也不急在这一时。郡主连日奔波,想必累了,何不先让郡主歇两日,以后长长久久的住在咱们万安宫,娘娘还怕没时候问吗?”
庄妃点头,笑着嗔怪:“我倒忘了这个,你既想着了,怎不早点提醒我。”又转头对下首坐着的云衍道:“你们是旧相识,她刚来难免不适,你带她去棠妆阁,有什么事多帮着她。”
云衍长腿一伸,站起来应道:“是,儿子知道了。”
庄妃又拉着宋静节的手,慈爱的拍一拍:“你去吧,有什么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只管说,让衍儿来告诉我,必得把这当做自个家才是。”
宋静节屈膝:“是,多谢娘娘。”
拂冬送他二人出了殿门,看着他们一前一后隔着两三步的距离走着,等他们走远了,才又回了暖阁。
庄妃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拂冬坐在脚踏上,拿起丝绵软锤,给庄妃捶腿:“娘娘,这位郡主的规矩实在太好了。”
庄妃没睁眼,换个姿势侧身靠着:“你也看出来了。”
拂冬点头,想到庄妃看不到,又开口:“是,行不动裙,坐不离膝,这样好的规矩,倒像是宫里教出来的。喜怒不形,不骄不躁,很有大家贵女的风范。这样的品格,连秀才都没考取过的小乡绅可教不出来。”
“嗯,”庄妃沉沉道:“就是豪门贵族里,也少有这么好的。不必说,贞襄必是东晋或西楚的贵女,衍儿隐瞒的可不少。”
拂冬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敢接话,室内静了半晌。
等庄妃睁开眼时,开口就吩咐:“我们看得出来,别人难道看不出来?给贞襄报病吧,就说车马劳顿加之水土不服,路上就病了,让范文良来把脉开方子。传我的话,病好之前,除了我宫里的人,任何人都不能探望贞襄,让棠妆阁伺候的人机灵点,把好门户。”
这边已传出来宋静节病了,不见外客。那厢云衍带着宋静节进了棠妆阁,棠妆阁是面阔三间、进深两间的屋子,玲珑小巧,却精美别致。
宫女八名,太监两名,跪在宋静节面前。
云衍指着他们,对宋静节说:“棠妆阁地方浅,人多了反而拥挤,这几个人还算能用,你先使着,有不顺手的以后换了就行。”又严厉道:“你们既然进了棠妆阁,以前的事就都忘了,以后只有郡主一个主子,万事以郡主安危为重,可记住了?”
众人叩首:“是,奴婢们定忠心伺候郡主,请郡主赐名。”
宋静节听着他方才说“以前的事就都忘了”,心中微怔。看着这些今后日夜相对,朝夕不离的人,轻吸一口气,伸出手,一个一个顺着指过去:“你叫念礼、你叫念仪,忆诗,忆书,记苏,记合,思瑞,思琼,”话音一顿,指着两个太监:“你们原叫什么名,就还叫什么名吧。”
“奴才张文全,奴才王忠。”
宋静节点头,把一直跟在身后的拨月拉到前面来:“这是我的贴身婢女拨月,你们以后好好相处罢。除了拨月,都先出去吧。”
云衍见宋静节安排有度,由着她打发走了下人,带着她到处走走看看。
靠东边那间有半面墙镶着琉璃,清亮明澈,做了书房,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后头用镂空花罩隔开,立着四折檀木屏风架,里面设了炕榻。
中间一间用大理石屏风隔开,挂着寒梅图,前面是会客的正堂,后头是小花厅。
西边后面一间净室,前面是卧房。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宋静节慢慢走着,眼睛一一看过去,心里却不知落在何处。站在花厅里,指尖摸着博古架上的青釉莲叶罐,像是一团化不开的浓雾。
后头云衍终于迟疑着开了口,:“朝中事务繁杂,宣旨的人去的晚了,你在虎牙寨有没有受委屈?”
宋静节手一顿,缓缓转过身来,垂首拜下:“多谢殿下关心,小女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