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乏力,帮着拖起杯子:“庄妃娘娘差人来过好几次了,熙春姑姑说,娘娘一听见你出了事,倒在床上直咳嗽呢。娘娘自从八月里来,就一直卧床养病,要不是拂冬姑姑拦着,还非要来看您呢。”
念礼看着昨日郡王爷走前特地来辞过郡主,郡主这回也不躲着不见,虽然没有说话,可她看着两人已经是和好了。郎才女貌,又是在一个宫里,再没有比这更般配了。说起庄妃来,就不止是一宫的主位娘娘,更是当宋静节今后的婆母看,不自觉地就说起好话来。
红糖水的热气扑在脸上,宋静节只低低“嗯”一声,她和庄妃之间,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有些尴尬起来。云衍出宫办差的时候,大概是最亲近的,从庄妃督促她去永安宫起,她心里就有些阴影,除了每日请安,平常和庄妃也说不上话了。等后来在飞霜殿见过的英国公夫人,就连请安都给免了,这么说来,也有半个月没见过了。
心里也感慨庄妃的辛苦,可她拿自己去拉拢人,宋静节就无法再对庄妃生出亲近之心了。糖水喝得见了底,把杯子递给念礼,才淡淡道:“让人去飞霜殿一趟,多谢娘娘记挂,让娘娘保重自身,若因我再添病症,我万死不能赎罪。本当亲自谢过,无奈病痛缠身,等我好了,再去给娘娘请安。”
宋静节一醒,去请太医的时候念礼就派人往飞霜殿报过信了,可她亲自说的话,还是要再去报一遍。
往撷芳殿去一向是忆书,去飞霜殿就是忆诗。忆诗是去内室见得庄妃,把宋静节的话说了一遍,低着头等庄妃示下。
对着忆诗庄妃也不说那些客气话了,听了只“嗯”一声,沉默一会儿又问:“愉郡王走前去辞过贞襄?”
忆诗赶紧回话:“是。”
庄妃喝着茶,茶盖撇撇沫子:“说了什么没有?”
平日宋静节的一言一行,忆诗就格外留心,加上个云衍,她恨不能生出两双眼睛,两对耳朵,全记在心里,这会答起来不慌不忙:“郡主一句话也不曾说,郡王爷只说他走了,还让郡主多吃一些,便出去了。”
庄妃眉头依旧锁着,难道贞襄还不知道衍儿的心思,那怎么孙问行一趟一趟往棠妆阁跑,衍儿去了贞襄却不见,想一想又问:“孙问行去送了什么?”
忆诗只认得字,书读的少,说起来这个来一点也不停顿:“前些天是写吃得玩的,后来连着几日送了臂钏、戒指、耳环这些首饰,最后还送了个香囊。”
茶盖重重的合上,忆诗一抖,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庄妃脸上有隐隐的怒气,拂冬赶紧结果茶杯,看了忆诗一眼:“你去吧,就说娘娘让郡主好生养病。”
等忆诗垂头退出去了,庄妃才开口:“你看看,我的话衍儿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拂冬思量着该怎么接话,又不能犟着庄妃,也不能说郡王爷的不是,把茶放下了,边想边说:“少年人动了心,都是要一门心思栽进去的,越是拦着,只怕会激得他更加放不下。依婢子看,堵不如疏,总不能真伤了您和郡王爷的母子之情。再说,郡主年纪尚小,二公主就是过了二十才嫁的不是,那时候郡王爷都多大了,还能守的住。等郡王爷尝过女人滋味了,慢慢就会看淡了。”
如今云衍正是最情热的时候,要真用雷霆手段,庄妃也狠不下心。只好叹气:“罢了,她既病了,就好好养着吧。让人看好了,不许把贞襄落水的消息传出去,免得衍儿知道了又生是非。”
庄妃想的不错,可万安宫里不往外说,未央宫的信里却写得清清楚楚。云役一接着云潇的信,赶忙就告诉了云衍。
正好是第一天狩猎,皇帝也换了骑装上马,列为皇子亲贵大臣们都跟着下了场。围场里圈了不知多少豺狼虎豹,打不打得着就各凭本事了。都想在第一天拔得头筹,各自追赶猎物,一下子散开了。
太子追一只野鹿,后面跟着一堆的人,马蹄阵阵,把野鹿逼到角落里,一群人的箭都射了出去,那野鹿耳朵一动,灵活的窜出一步跑开了,只听一声闷哼,五米开外的地方愉郡王肩头上插了一支箭,从马上倒下来。
众人吓得面如土色,这一箭也分不出是谁射的,赶紧把愉郡王抬回去,皇帝知道了跑马回来,进了帐子先狠狠瞪了太子一眼。
随行的自有太医,包扎了伤口,喝了两天的药,伤口不仅没愈合,反倒发起烧来。皇帝一天问几遍,太医说围场里药材没有宫里齐备,而且气候环境不适宜养病。皇帝大手一挥,让一小队人马,将愉郡王送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