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拿起小刃便往如骨般的手割去。血如流水,潺潺而下。
她疼着疼着麻木了,麻木着麻木着忽然笑了。
“离儿,娘可以去见你了,你莫哭莫怕……”
十年过去,姜痕无多改变,仍旧是那副无悲无喜的样子,当她捧着一碗血色掺着碧色的茶,姜痕只不过蹙了蹙眉,问:“这是作甚?”
她听罢便急了,连忙上前道:“你说的,我摘遍凤凰单枞,用血熬出。你便让我见离儿的!你说过的!”
情绪过急,她猛的咳了几声,喉里没来由有些腥甜。
“离儿……”姜痕一手托着脸,淡灰色的眸子晦暗不明。半响他才起身,淡淡说道,“你若想见,便来吧。”
她连连点头,手里的茶水不断溢出,在她沾满血色的衣衫又添了一抹血色。
姜痕经过她身旁,眼风扫到她臂上那道用粗布胡乱包扎的伤口,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真是无知的可怜女子。
可他姜痕,平生最不懂的便是如何可怜人。
那日风很大,万里流光千里飞云,似乎是个极好的天,可她上次以为极好的日子成了她一生苦难开始,今日这极好的天,却让她尝到什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不可言说的痛。
离儿已然高了大了,可他如今是用铁链子悬在墙上,不言不语,无声无息。颤巍移着步子上前去,见离儿脸色已苍白没有半丝血色,眼睛睁着,可早没了淡灰瞳仁。
小脸狰狞,似乎死前受了极大的痛苦。她颤抖伸出手撩起那布满血痕的衣衫,见衣衫下的身子只剩下一副骨架,刮来的风透过骨头,呜呜咽咽的声音让她想起那些日子她曾听到的离儿痛哭。
“你,你竟如此待他!他不过是个孩子!他还是你的孩子!你……你……你还我的离儿!把我的离儿还给我啊!”她发疯了一般要往姜痕身上扑去,眸子噙着悲恸绝望。
毕生执念一旦尽毁如何?
生不如死!
“我不过是为取他皮肉换我岁月不老罢了。”姜痕仍旧淡漠模样,“不过一条命罢了。”甩袖离去。
“不过一条命罢了……呵……呵……”
“姜痕,你所珍视的是你的岁月,宫麓所珍视的是钱财。你们一个夺我所念,一个毁我所愿。我所珍视的,为何皆被你们所毁……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
她低着头嘶吼着,满心的痛苦愤怒化作一声声无力怒吼,她忽然觉着脸上一热,伸手去抚,拭了一抹艳红。
原来她的泪并没有流尽,只是化成了碧血。
她死了,死的悄无声息。闭上眸子那刻,她似乎看到一只云化的白鹤,嘴角忽然勾起,原来,那只救她的白鹤一直都在……
她落在黄泉,她问孟婆可有见到一个小男孩,十一年纪,有淡灰色眸子。
孟婆只叹息道,那是个可怜的孩子,下了阴间仍旧哭个不停,如今已投到好人家了。
她听罢心里没来由欢喜了些,她懂了,有些爱只是镜花水月,你的珍视并非他人珍视。
仰头便饮下孟婆汤,眸子恢复纯净,一如初生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