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步,噙着万种风情的眸子看着青未那对时常含着冰霜的眸子。便是这般的眸子衬着他那略显柔意的语气,才让她日思夜想。
分明三年过去了,相爱理应水到渠成,可如今他……
“青未,杀手可都是像你这般的?”她扯开嘴角一笑,苦涩却美,如同这满眼的荼靡花。
青未不语,微抬首看着头顶上澄蓝澄蓝的天,忽然拿下那日夜不离的面具。
她曾日夜思忖过青未的容颜,或刚毅或阴鸷,或平凡或儒雅。
一切一切预料的模样,可都不是。她以为青未的面具是为了隐藏,现在才明了,他不过是为了遮丑罢了。
那面具所覆盖的地方,脸皮全部溃烂,只遗留他含着冰霜的眸子。她只觉得心疼,站着原地不知说何才好。
“你瞧见了,青未不过这般模样,配不上你。”
说罢,青未戴上面具,隐在面具后的嘴角略扫脸颊。爱慕他的女子何其多,不过都是些俗物罢了。皮囊形貌仍是重要,这血姬也不过如此。
可青未还是算错了,她血玲珑什么没见过。
她只道:“青未,你信奴么,血姬有一心的相思,只为给你。”
她说着,眉眼漾成了一朵红月季,在荼靡花酿造的伤春里,颤动了青未眼里永远的四季冰霜。
她拿下臂间不住摇曳的白练,将它套在青未的脖上。
还记得她眉眼低垂,只看见她柳叶的眉,弓似的睫轻颤,脸飞上两抹霞意。
她低声呢喃,与白练珠玉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清冽入骨:“这白练自小便在奴身,奴有血玲珑之名有大半也是它的缘故。奴只觉着这白练能佑人,如今奴将它赠你,你可愿……”
“血姬,青未不是可托付终身之人……这……”布满伤疤的手抚上脖颈的白练,只觉凉意入骨,不是珠玉的温凉,而是一种哀凉。
是白练的哀凉,还是面前女子眼底的哀凉。他不知,不想知。
“血姬也不是能与谁执手到老的女子,你愿便收下,不愿也罢。”
一个供人欢愉的舞娘,一个为人生死的杀手。她与他,本就注定了不可白头。既已是如此,为何她不能肆意一回,相思何必深藏,她所盼的,不过是他心底能对她存一分旁的情罢了。
青未还是收下了,将白练叠好塞在怀里。欲语又止的模样,如今跟她说那事,可能……
可她心思如何通透,身子退了几步便道:“明日奴便要去皇宫了么?”
“你知晓了?”
“若你不是这般要吃人的模样,奴也是不知晓的。”她只勾唇故作轻快,转身离去珠泪却漾开了胭脂。
若不是方才她将白练套在青未脖颈时看见他怀中露出的药包,若不是她在院里跳舞时闻多了那些蒙汗药的气味,她还真不知晓。离开王府的日子已到。
若是刚才她挣扎,那蒙汗药便派上用场了罢。
她折下一朵荼靡花别在鬓间,足尖轻点,远远看去便如同起舞的火风。只不过没了那一抹玉色,失了那一曲玉碎玲珑。
青未神色晦暗,从怀里掏出白练,随着动作一齐掉落的白色药包落地。只微微将那药包揉进手心,转身离去。
血姬,你不该这般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