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霜敛起锋芒,眸子化成秋水般,她说,雪儿啊……原凉娘亲不能好好宠爱你……我们没有家,没有依靠,娘亲只能把一切多余心绪藏好,雪儿啊……我们哪怕是一点脆弱便会死的……原谅娘亲……离……离开……祖。
话未说完,祖陌便上前一把摁住她的脖颈,回雪只见娘亲的腿挣扎的蹬了两下后便无可奈何的垂下。那刻似乎所有事物全都在眼前消散,满地的木屑虚空的浮沉,怀里的孩子被扼杀的娘亲,一切都随着脑里的哀鸣与心里痛楚消逝。
她只看见祖陌的高傲而阴戾的脸,看见他朝着自己而来,带着天下最毒的眼神最蛊惑她的神情。将她脱离出来,她听见祖陌在她耳边呢喃着,要她做他的最烈的毒……
回雪记得自己鬼使神差的点点头,随即便阖眸倒在他怀里。
失去一切坚强理由的回雪忘却了一切该忘与不该忘的,她只记得,她是最烈的毒,是祖陌最烈的毒。
回雪醒来之时,是在祖陌的毒罐里。低头是乌黑的□□不断浸入身躯,抬眸是黑衣的祖陌端着一碗血水。
“你醒了。”祖陌挑眉道,随后上前将那碗血水递在回雪面前,“喝了它。”
瞧着回雪无神的模样,祖陌眼底的笑意如何也掩藏不住。空回雪果然才是最适合做毒人的!只有空回雪能吸收浮华的毒,只有空回雪才能成为浮华!那老女人居然想骗他,不过也多亏她的死,空回雪才会崩溃至失去一切记忆,才会这样,乖巧的听从他的命令。
回雪睁着眸,眼底没有一丝的波动,只呆怔的接过碗,仰头便饮了下去。她不知道,为什么喝下去的时候,心在隐隐作痛。
瞧着回雪这般乖巧,祖陌很是满意,只抚上回雪的脸,盯着她空洞无神的眸子,似乎要将他的模样刻在回雪的眼里。
“你是谁?”
“祖陌的毒。”
“我是谁。”
“主人,祖陌。”
后来回雪在毒罐里浸泡了七月,每月半之时就饮下一碗血水,每饮一次,心里便暗自作痛一次。但回雪每次都会尽数喝落肚,她不会违背祖陌。她只知道,她要听祖陌的,一切一切都要听祖陌的。
她是他的毒,她要为他杀人,或为他而死。因为祖陌,是这样跟她说的啊……
七月后,随着深秋的到来,回雪出了毒罐。眉眼透着青苍,无神的眸子四下看了看,觉得一切陌生又熟悉。站了一会,觉着有些无趣,转身便要去寻祖陌。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雪儿!”
清风拂玉丁零般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狂喜,回雪不禁顿住了脚步,但下一秒便抬脚走开。
“雪儿!”那声音更着急了些,回雪只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往自己而来,于是回身站稳。
眸光无波无澜的看着面前的男子,白发玄衣,俊逸缥缈如若谪仙,只是有些憔悴。
“你找谁。”
“你。”
“我不是雪儿。”回雪皱了皱眉头,转身就要走开,谁知那男子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回雪眸光一瞥,恰好看见男子有些跛的步子,“你认错人了。”
“我没有!”千羽急声说着,上前一步把回雪拦着,自那日她去了存丘殿后,他便整整七月没有找着她,他日夜茶饭不思,如今她总算是出现了,怎能这样一副不识得他的模样!
“你真的认错了,我不是雪儿。”回雪不耐的推开千羽,一脚跨进门槛。
“那你是谁!”千羽不肯让她再次消失在自己眼前,不死心的抓住她的衣袖,第一次对她高声呵道。
“我……”回雪刚想回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脑里一片混沌,只觉着身子透骨的寒凉。
千羽瞧着回雪这般模样,没来由就慌了,觉着自己方才实在是太心急,颤着声哄着:“雪儿,雪儿,千羽不是有意的,我只是着急。只是……”
“别说了!”回雪心下烦躁,一把甩走千羽抓着她衣袖的手,长而利的指甲将千羽的手背划破,血液霎时潺潺涌出,而血过之处的皮肤尽数溃烂,灼痛着千羽的骨,更灼痛着他的心。
“雪儿,难道你……”
“嘁!”回雪冷冷啐了一口,甩袖走入存丘殿里,一抹血色从千羽眼前消失,带去他眸子九分的清明。
雪儿,你真的成了浮华……浮华……浮生为梦,荣华尽湮。以身为毒,伤人伤己。祖陌,你竟敢如此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