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们不开酒楼,开个一般的饭庄。”沈穆清沉吟道“开酒楼,鱼龙混杂。我怕那些无赖来捣乱。”
时静姝笑道:“恰恰相反,大家都知道京都的水深,你越是开饭庄,别人越是欺负你势薄,越是有人来捣乱;你越是开大酒楼,别人不知道你的深浅,我们再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的,别人越是不敢轻易上门。万一真的有人来,凭你、我两家的人缘,想办法一次打个码头下来,应该还不是什么难事。”
不知怎地,沈穆清就想到了萧飒。
那家伙也是,常干些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的事。
时静姝果然比自己有气魄要是自己,只敢小打小闹一下。比如一文茶铺,她就怕树大招风让别人盯上了沈箴。
“穆清,这件事,看来得商量沈伯父。”时静姝沉吟道“如果能通过沈伯父找几个大股东入股,这生意的风险就又少了几分。”
做生意最怕的是情、钱不分。而在沈穆清的印象中,古时候的人就喜欢讲情不讲钱,可偏偏因为这点反而生出很多罅隙来,最后搞得是钱也没了,情也破了。
时静姝见沈穆清不作声,猜到她反对自己的意见。
当初做一文茶铺的时候,沈穆清就婉拒了自己的加盟。
但她是生意人,遇到困难得想办法克服。
她直言道:“穆清,你有什么想法?不如直言。”
时静姝是个开明、有眼光的商人。
沈穆清略一思索,就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大家事先得立下契约,责任、义务、权限都得写得一清二楚才是”
时静姝点头:“那是自然。”
“我们是生意人,能理解这种做法。但别人会不会接受呢?”
时静姝笑起来:“穆清,你知道像锦州郑家、临城岳家这样的大商贾为什么能屹立百年而不倒吗?”
沈穆清摇头。
她对这个社会并不是十分的了解。
但听到时静姝提起萧飒的外家锦州郑氏,她不由竖起了耳朵。
“因为他们知道,单靠个人的力量是不足以让一个家族长长久久地兴旺下去的。”时静姝目光明亮“只有大家一起努力,才能够让家族经久不衰!他们通常整个家族都住在一起。有钱的那一房,每年都要拿出若干的钱帛维护族学、祭田的开销,让整个家族的孩子都可以上学,公平地给每个孩子学习机会。如果有哪家的子弟想做生意又没有本钱,可以向有钱的本家亲戚借钱,但要在族人的见证下,在祠堂立下字据,钱多少,利几分,什么时候还,都一清二楚的。让他们有机会去尝试。所以像锦州郑氏这样的家族,通常是这房势消,另一房又涨起可不管哪房消,哪房涨,你的后代都有机会和别人的子弟一样享受学习和借钱的机会。在外人看来,不管是哪房消,哪房涨,他们都是锦州郑家的人。
真正做生意的人,是要把情和钱分开看待的。这也是我为什么希望通过沈伯父的关系找合伙人的原因一般的人,恐怕很难达到我的要求。大周也有些眼光独道的官吏!”
沈穆清沉吟:“静姝姐,对锦州郑家好像很了解”
时静姝望着沈穆清促侠地笑:“要不,我们找临城萧家的人合伙吧?说起来,他们家虽然排行最末,又是新屹起的家族,可要是单论钱,我估计他们家最有钱。”
沈穆清跳了起来:“我们为什么非要和萧家做生意?找岳家不行吗?找那个湖州王家不行吗?”
时静姝笑弯了腰。
沈穆清恼羞成怒,眼泪都要落下来了:“我跟你讲真心话,你却欺负我!”
时静姝忙哄她:“没有,没有!我看你挺赞同把做生意先立契约,所以才提得这个建议。真的没有笑你!你别哭了,真没有笑你!”
两人正闹着,外面有小丫鬟禀道:“庞管事求见!”
惹得时静姝眼睛都笑弯了。
沈穆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让小丫鬟传庞德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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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德宝远远地站定,给沈穆清行了礼,道:“姑奶奶,这眼看着就要开春了。开了春,出来走动的人也多了。您看,我们一文钱的茶是从江浙那边进过来平价买呢?还是想办法找茶场直接进货赚点零头钱呢?”
林瑞春过年都没有回来,一直待在南京时家的茶场。
现在时静姝回不去了,林瑞春在那里待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沈穆清就看了时静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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