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乱没乱?”
时静姝帮她整理头发,困惑地道:“你叫常惠来干什么?”
沈穆清含含糊糊地道:“我让他给我办了点事。”
时静姝听那口气,不再追问,帮沈穆清重新把珠簪插好,去了西边的次间。
沈穆清在堂屋见了常惠。
“怎样?这段时间庞德宝都在跟谁见面?”
常惠低声道:“福建的四大商贾,晋安王家,仓山陈家,台江刘家还有闵江孙家,庞管事都曾一一去拜访。其他的时候,他都和几家大掌柜一起喝酒聊天”
这是意料中的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庞德宝到了福州都应该拜码头。
沈穆清点头。
常惠又道:“不过,今天庞管事见了一个从南京来的人,我听旁人的称呼,好像叫什么‘成爷’来着。”
沈穆清一怔。
难道是萧成?
“我见庞管事对他的态度很特别。既不像对其他当家人那样的恭敬,又不像对其他掌柜那样的亲和”
那肯定就是萧成了。
只是不知道庞德宝见萧成干什么?
想到这里,沈穆清不由抿了抿嘴。
“你明天盯紧庞管事,如果他和那个‘成爷’见面,你想办法快点通知我,我要撞他个措手不及。”
常惠咧嘴一笑:“我听姑***吩咐。”
沈穆清也笑起来。
这一路上,常惠对她非常的照顾,只要是她交待的事,从来不问原由,总是尽心尽力地办好。
真不知道六娘为什么不喜欢常惠与自己多接触?
如果不是中间有这个罅隙,她还真想把常惠请到家里来当护院。
常惠见该说的话都说了,起身告辞:“姑奶奶早些歇下吧,明天还要启程去泉州!”
沈穆清站起来送常惠。
常惠一边朝外走,一边朝着她挥手:“你别管我了”
只是他还没有走到帘子前,外面突然有小丫鬟禀道:“姑奶奶,庞管事求见!”
常惠一听,竟然飞身折了回来,他满脸心虚地左右瞧了瞧,然后一猫身,躲到了堂屋的幔帐后面。
沈穆清不由掩嘴而笑。
还好他身子矮小,要不然,别人仔细一瞧,肯定能发现幔帐后面躲了个人。
她扬声说了句“请庞管事进来”帘子就迫不及待地被撩开,庞德宝面沉如水地走了进来。
沈穆清一怔。
难道是知道自己让常惠监视他,所以来算帐了!
她不由仔细地观察庞德宝的表情。
好像很严峻的样子!
而且还一直朝她大步走来——越过了应有的距离。
沈穆清思忖着,眼睛不由朝着常惠躲身处瞥了一眼。
希望常惠能像那天在一文茶铺一样的机灵就好了!
也就这一瞬间,庞德宝停在了离沈穆清不到三步地方。
“姑奶奶!”他沉声道“我有重要的事和您说。请您遣了左右服侍的。”
语气很坚持。
想到躲在幔帐后的常蕙,沈穆清神色淡定地遣了屋里的人。
庞德宝等屋里的人都不见了,又上前走了一步,低声道:“我刚得到消息。皇上亲领的五十万大军在大同遇难——群臣死伤过半,皇上下落不明,公子,侍帝左右,也,也不知下落”
沈穆清怔怔地望着庞德宝:“你说什么?”
她声音如风中袅袅的香烟般飘渺,听上去是如此的不真实。
庞德宝眼神一沉,重复道:“公子,下落不明!”
沈穆清感觉到凉意很快从心口溢满全身,让她如置冰窖般无法抑制地簌簌发抖。
“姑奶奶,我想今夜就启程回京都——那里是天子脚下,有什么消息,传递的也快些。”
“等等!”沈穆清看着庞德宝一副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都要走的样子,她想到了萧成,忙道“这消息是谁送来的?可靠吗?”
庞德宝点头:“消息可靠。是公子的庶兄在南京听到的,他快马加鞭赶过来给我报信。”
沈穆清狐惑地望着他。
庞德宝心里着急,急急解释道:“我这几年跟在公子身边,认识一些人,有什么消息,打探起来也方便些。”
不知怎地,沈穆清就想到了沈箴给曾菊那封信里说的“萧飒出身太低”的话来
她咬了咬唇,目光坚定地望着庞德宝:“我和你一起回去。”
庞德宝惊愕地望着沈穆清。
话说出口,沈穆清一直像忐忑的心突然像夏日午后的湖面般平静下来。
她毫无圜转地道:“我跟你一起回去。”
说完,也不等庞德宝答话,扬声叫英纷。
“我们回京都!”
庞德宝眼角有晶莹闪烁。
(姊妹们,老时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