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大家移坐到院子里,沈穆清亲自给郑家三爷和三奶奶上了茶,大家赏月吃月饼。
郑三爷听说有蛋黄月饼,拿了一个尝了尝,笑道:“虽然不全是广东味,却比广东味要好吃的多。”
沈穆清笑道:“三爷是行家,看来还是没有做到味。”
“广东那边的菜又清又淡,我们未必吃得习惯。”郑三爷好像为了证明自己夸奖之词不是客套话,又咬了一口月饼“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去广东的时候只有十二岁,跟着大姐,带了一船蜀绣,却只有十二个护卫。从我到伙计都吓得要死,只有大姐,镇定从容的,该干什么干什么。船过巫江,我们遇到打劫大姐当时点了一个火把站在船仓里和那些劫匪讲价钱——要么她一把火把船烧了,大家同归于尽;要么谈个过路钱,以后只要郑家商船路过,照价给钱。”
这个时候说起这段往事沈穆清留心打量萧飒的表情,发现他果然有些动容。
沈穆清淡淡一笑,起身给郑三爷和萧飒续茶。
三奶奶见了,朝着沈穆清微微一笑。
“这群劫匪就是现在的飞龙帮吧?”萧飒沉吟道“我听说郑家到现在都一直在向飞龙帮纳贡。”
“不错。就是现在的飞龙帮!”郑三爷点头“因为大姐说,江湖的水大家喝,只要不坏了规矩,何妨与大家分享。”
萧飒低下头来喝茶。
郑三爷就和郑三奶奶交换了一个目光,笑道:“真是天性使然。说起来,你虽然不在大姐身边长大,骨子里却和大姐一模一样。小时候就知道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和兄弟们分,什么东西得藏着不露山水”
“是啊!”萧飒声音有些淡“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
沈穆清听了心痛。
萧飒父不父、母不母的,尴尬的事只怕是说也说不尽虽然希望萧飒能和大太太和好,但如果实在是有裂缝,也不要勉强。
她起身,笑着给萧飒解围:“天色不早了,我们也歇了吧?给彭大人送月饼的明霞回来说,彭大人明天会来家里坐会睡得太晚精神不好!”郑三爷见自己说了那多的话萧飒没有跳起来转身就走,已是欢喜,沈穆清这么一说,他自然称“好”萧飒好像有心思的样子,也没有反对,大家就散了。
沈穆清梳洗一番出来,看见萧飒靠在床上发呆——平时自己洗漱的时候他可都是一起的
她坐到床边俯身亲昵地吻着他的面颊:“懒虫,快去洗漱。”
萧飒伸臂把沈穆清搂在怀里:“我知道郑三爷是什么意思我在八河觉得自己再也回不来时想写遗嘱的时候也曾想过这件事也许曾经过生死,很多事情都看淡了,我对她也不像以前那样憎恨了可让我像没事人一样和她亲亲热热的,我心里又别扭”
声音很是茫然。
沈穆清爱怜地吻着他的额头、眼梢、嘴角好像在安慰自己受伤的孩子似的小心翼翼又充满了溺爱:“没人让你像没事人一样你能不再憎恨,放下心中的包袱,好好自己的日子,我想,大太太也就会安心了。”
“是吗?”萧飒目光迷离。
沈穆清抚挲着他的鬓角:“大太太可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你就别矛盾了!”
萧飒还是目带迷惘地躺在那里。
沈穆清就凑到他耳边低声娇嗔:“萧飒,人家想睡觉了嘛!你到底陪不陪我!”
萧飒捧着她的脸,左右各响亮地“咂”了一声,道:“陪,陪,陪。这么好的事,谁傻得往外推。”说着,起身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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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大人依时而来,沈穆清早已备下酒菜,郑家三爷殷勤做陪,萧飒妙语连珠不冷场,三个人自然吃得很尽兴。临走时,彭大人已和郑家三爷称兄道弟。
送走彭大人,已有酒兴的郑家三爷不免遗憾地:“小七,你不经商,真是可惜了。”
萧飒也喝得有些多,呵呵笑道:“我真的去行商,穆清可怎么办?”
郑家三爷听了先是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回到屋里不免对郑三奶奶讲:“这倒是蜜里调着油,也不知道这劲什么时候能退!”
“谁还没个三年五年的。”郑三奶奶笑过后脸色渐渐有些肃穆“我看,趁着这时候跟大姑奶奶说说,把那个涂小雀的事给办了。”
郑家三爷连连点头:“这件事,你记得跟大姐说。”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道:“还有,大姐让给的五千两银票给了没有?”
郑三奶奶点头:“给了,可穆清不接。说,要给,就让你给小七,还说,小七不答应,她可不敢接这钱。”
郑三爷闻言苦笑着长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事还得慢慢来好歹离我们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