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我要出行的吩咐,梅伯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已在整装待发。
这边却又有人来传信,我低眉看时,——却是意外,居然是西伯侯姬昌,邀请我去他的囚禁地羑里一叙。
我反反复复看着手上那请帖,自从长街一别,便将此人忘在脑后,不料他竟然有心还记得我。
眼前出现那白胡子老头的胖墩墩模样,正自沉吟,却听得梅伯在旁说:“自从西伯侯到了羑里之后,羑里城人人欢喜,口称圣人到来,着实风光无两。”
我瞅了梅伯一眼,伊的脸上又露出那种类似崇敬般的神情,看样子上次西伯侯放的雷不够,梅伯还没有被完全雷倒。
我心头暗笑,想自己既然打算去寻灵珠子,不知何时才能返回朝歌,索性在临走之前,去探望一下那老头也好。
他再风光无两,也是被天子囚禁,又有什么值得称赞,真是可怜而已。
心念一动,做了决定,梅伯领会,立刻拔腿回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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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居住的地方,果然不同凡响。
才踏入羑里,便觉得民风大有不同,一派朴实平和。
梅伯在前,我跟余先生跟在后面,入了西伯侯的府邸,老头穿着宽敞大衣,飘飘然很有气势,迎了上来,笑容满面,唤我:“清流小友,来来来”
伸手来拉我的手。
一点疏离感觉都无,仿佛我认识他千年。
我立刻将双手背在身后,不露声色躲过他伸过来的那只手,余先生却已经迎了上去,一把拉住了西伯侯的胖手,笑道:“余某早就听闻西伯侯爷大名,今日得见,真是幸何如之!”
满面堆欢,就好像真的见到偶像似的,拉着西伯的手大力摇动。
我瞠目看了余先生一会,觉得真的应该对他另眼相看。
姬昌愣住,随机看着余先生忽然一笑:“这位先生风姿超凡脱俗,未请教?”
余先生收手,做了一个拱手的动作:“承蒙侯爷下问,在下姓余,闻太师府中一籍籍无名的小幕僚而已。”
姬昌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会,忽然露出诡异笑容:“不错不错,籍籍无名,超凡脱俗。”没头没脑称赞了两句,重又看向我。
“清流小友,里面请。”他伸手做了示意动作,我这才迈步入内,身子右侧是余先生,左侧站着梅伯,姬昌没处可走,只好委屈地前面带路。
时近五月,天气逐渐炎热,姬昌在花园的凉亭中设了几色果子糕点,招待我们。
梅伯得见偶像,却因为太过激动,一时说不出话,只好用眼睛默默地表达倾慕意思。
我虽然能说,却不得开口。
余先生却对桌子上的糕点表露出巨大的兴趣。
姬昌的眼睛,一会儿在我身上停住,一会看看我身后的梅伯,过了片刻,却又落在余先生身上,似乎在思量什么。
四个人,倒有两对是不开口说话的。
气氛沉闷到死,我俨然快要睡着。
幸亏余先生很快地从糕点迷醉之中醒过来,不然的话,尴尬百分百。
“贤侯大人,在此地住的如何?远离家乡,可还适应吗?”余先生深情慰问。
同时捻起一块糕点,轻咬一口,似乎那糕点很和他的意思,此人微微陶醉的眯起眼睛,嚼了一会,舌尖微微舔起嘴角。
我正捏着一杯茶想事情,看到这动作,手头一颤,茶水晃出一些。
梅伯即刻上前将杯子接过,放在桌上,又掏出一块手巾,帮我擦拭被茶水湿了的手。
我再认真看向余先生,却见那人却已经重新睁大了眼睛,手中的糕点也已经不见,吃的真快。
姬昌的眼睛转了转,对着余先生说:“承蒙百姓错爱,天子关照,姬昌住的还算不错。”一派官方言语,滴水不漏。
余先生拍拍手,又道:“听说西伯对于占卦之术甚有研究?”
姬昌面露笑容:“那只是无聊的时候弄得,余先生也有兴趣么?”
梅伯收了巾子,闻言总算能插上嘴:“既然侯爷精于此道,不知可否替众人算上一卦?”
我心中一动,仿佛想到了什么。
姬昌却笑得开心,一口应承:“这又何妨。”
说着,即刻从身上掏出两面物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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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上移,温度逐渐升高。
高墙碧树绿池塘,微风徐来,吹皱一池春水。
亭子内四个人却忽然都好像哑了。
原因是方才姬昌说的一句话。
他瞅着桌子上刚刚占卜出来的卦象,说:“怪了怪了,三位明明坐在此地,跟姬昌相谈甚欢,但卦象显示,竟然无一个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