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刚上甲板便不禁注意到了船头的一门火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同行的王俭见状说道:“碗口铳,这是朝廷的运输船,装有武备。”
张宁点点头,又观察了甲板上拿着火枪的一些水兵,心道这些火器也许不先进,可忽然见到古代士兵居然有枪有炮、和想象中有点出入,所以多少有点诧异。
终究只是运粮船不是兵船,甲板上只看见一门碗口铳和十几名水兵,除此之外最多的就是穿短衣的水手和壮丁,还有一些游历的文人和商贾乘客,这船上的人员挺杂还有官员,实在是什么人都有。
于谦有官身,乘船有优待:一间单独的船舱给他们五个汉子住。这确实是优待,毕竟帆船不是游艇,还要装载大量粮食和货物空间有限,那些苦力壮丁只能许多人挤在第二层的船舱里、休息的地方只有一张小吊床还得轮换睡。
船在码头上停留,在装载自南京出发的货物,慢吞吞的样子看起来丝毫没有紧张的气氛,在甲板上忙碌的水手瞧见远处的河边有洗衣服的妇人,抽空吼了几嗓子臊人的俗谣,引得船上的众人哈哈大笑。
于谦也相当淡定,四平八稳地坐在竹帘旁边喝茶等着,不紧不慢地说道:“这艘船估计要明天才能驶入京杭大运河,与其它运粮船会合组成船队北上,届时船队定然浩浩荡荡。”
“是是”王俭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时不时往窗外看。船舱里的五个人,也就只有于谦最淡定,他回顾左右三个手下的脸上神情都不怎么自然,但对张宁的表现却比较满意,不过张宁没于谦那么适然,他看起来很忧郁,大概是担心安全?
张宁想得最多的其实是家里的妹子,这会儿不知道急成了什么样。折腾了半天云粮船总算抛锚起航了。
五个人显得很沉默,于谦不提正事,其他人也知趣地绝口不提,又没心情聊其它的,于是气氛很沉闷,于谦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其它人也就默默各自无聊地呆着。
张宁伸手到内衣袋中摸了摸,摸出来一个红色的吉祥符,左右没事干就拿到窗下翻来覆去地细看把玩。忽然于谦开口道:“平安信这个?”
张宁抬起头见于谦面带微笑,也就故作轻松道:“圣人不语怪力神,东西是别人送的。”王俭搭腔道:“一定是哪个姑娘送的,爷们谁送这种东西啊?”
张宁笑而不答,心道古代一群男人在一起和现代其实有某种相通之处,话题很容易扯到某漂亮娘们身上,如果大家都见过的娘们,聊起来就更和谐了。于谦道:“对了,平安是南京人,会游水?”
张宁答道:“会,小时候喜欢偷偷和伙伴到河里玩水,游泳是学会了的。只不过后来大了顾忌廉耻,很少赤膊到河里去游泳,水性不怎么样。”
于谦点点头:“读书人嘛,确是如此。”大伙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有时候又靠在舱壁上瞌睡,一直到吃过晚饭仍然平静无事。
这阵子江苏水网上的风力不错,入夜之后粮草仍然升帆航行并没有停靠。五个人昨晚在南京折腾了整晚,白天在船上摇摇晃晃也没休息好,大多都疲惫地睡下,张宁也不知怎么睡了过去。
半夜里张宁忽然被人碰醒,睁开眼睛时周围一片黑暗,片刻之后他才回过神来自己在大明朝的一条船上。“嘘!”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张宁便保持着原状一动不动。于谦的声音:“醒了?”张宁小声“嗯”了一声。
于谦沉声道:“我们几个人到南京后,杨大人不放心又派了两个身手不错的人来。也就是说自从昨晚我们暴露之后,还有两个咱们的人对方不知道,他们现在也在这条船上。
等我说完,你就走出去然后去船尾如厕,有人会带你离开船走陆路。有个叫罗么娘的人是杨士奇大人的女儿,你可以信任她,听她的安排就行。”刚刚醒来的张宁头脑还有点懵,心想:杨士奇的女儿姓罗,他一个朝廷大臣之女跟娘姓不成?
还有自己一行人大摇大摆从南京出来乘船,这船又慢吞吞的在码头就耽搁了大半天,对方肯定早就在船上安排好人手,不用猜这个船舱周围肯定有眼线盯着,这么走出去如厕就跑了,当人家是傻瓜?于谦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妙计不会就是这个烂招吧!他又觉得于谦也不是那种人,再说起先见他淡定的样子,相信不只这么简单。于是张宁便站了起来,不忘对于谦抱拳行了一礼。于谦道:“去罢。”
张宁却找了火石先敲燃火折子,这才拿着火折子出船舱。刚到甲板,风大火折子顿时被吹灭了,他便用袖子挡住留着火星,不动声色地向船尾走去。
船上穿短衣的下层船员小解一般就在甲板上尿到河里了事,但大解蹲在船边上的话比较危险也太难为情,还有那些有点身份地位的乘客也会注意形象,所以船上除了少量马桶还有一处公共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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