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走得不远,她在附近的几家店铺中看了看,只感觉兴趣寥寥。这些店铺极为简单,且大多是米粮成衣杂物的铺子,粗粗看来,根本没有什么可观赏处。
既然不好看,那便走回去便是。再说,到了现在,她的肚子也饿得紧了,得到附近的酒楼,尝一尝东晋的菜式才是。
她刚走到车队不远处,便听到那么一个清朗的质问声传出。楚思听了心中不由一紧,暗暗恼道:对不得他对什么士族的美人儿一清二楚,甚至连排名也如此熟悉,却原来曾经喜欢过那个什么第一美女。
这个消息,让楚思的心中很是不痛快,她忍住突然变得烦闷的心情,看向那个开口的男子。
这是一个美男子!
这美男子约一米七多,皮肤白净,五官清秀绝伦,他的嘴唇很少,完全是樱唇一抹,两道浓浓的剑眉,生在宽广的额头上。那样的剑眉,配上那样的樱唇,居然让人感觉一种奇特的和谐。
美男子头戴小帽,身穿素蓝的长袍,手拿折扇,白净修长的手,正摇动着扇子。
街道上,对着谢安围观的众女,看到这个美男子走来后,一个个同时露出兴奋和激动的表情。她们接头咬耳的低声谈论着。
谢安突然听到美男子的声音,不由转头一看,这一看,他脸上的笑容淡了少许。冲着美男子一揖,谢安叫道:“原来是瘐兄。谢某当真好运气,才一进入淮南,便连遇熟人。”
美男子瞅着谢安,一脸不愉。他听到谢安说话后,不由翻了一个白眼,冷哼道:“谢家三郎好大的名头,这样的名士出使后回归,自会有不少人前来讨好迎接,这不足为怪。”
含讽带刺的说完这一通话后,美男子见谢安表情淡淡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自己的不满一样。便又说道:“在下实是想不明白。谢三郎以隐逸山林为乐,整日的纵歌饮酒,对世人皆摆出名士派头。却不知为何要在这个兵荒马乱的世道,带着一奴一马到外面游历?既自称隐逸了,不理世事了,为何又要在燕赵之事上,自请为使臣?难道谢三郎之所摆出隐士的名号,仅是为了迷惑世人,装出清高的模样?不知谢三郎可以解我之惑否?”
他说到这里,折扇连连扇动几下,等着谢安的回答。
在这个时代,隐士,隐世,是一个很流行的话题。在瘐氏美男看来,谢安既然打出了隐士的派头,还因此博得了名士的称谓,他便应该一隐隐到底。现在他四处游历还不算什么,但急匆匆的向朝廷请命,自靠奋勇的成为一个什么使臣,就末免显得与他一惯的主张极不相符,有点可笑也。
谢安却是哈哈一笑,笑罢淡淡的回了一句:“此中有真意,瘐兄既不能解,又何必枉加猜测?既然已断定了谢某的为人,又何须再向谢某询问?这不是无事找事么?”
犀利的回答完瘐氏美男后,谢安转过头看向中年文士,晒道:“好了,别摸你的驴须了,你呀,每次对这种无聊的谈论都是兴致勃勃。”
中年文士呵呵一笑,一转眼对上一个清丽的身影,不由凑到谢安脑袋边上,低声问道:“她就是你的末婚娘子,王氏之女?”
谢安一愣,转头看去。果然,来的正是楚思。此时的楚思,已摘下了头顶的纱帽。此刻的她,头发斜斜的挽成坠马髻。发髻上还插着一只木制的步摇,一身宝蓝的绸衫,衫子上绣着藤蔓和马,虎等动物。
楚思身量颇高,又是练武之人,身材极为完美,她走路是娉娉婷婷,如风吹杨柳。虽然面目不是绝美,但那种与众不同的风流别致,和大家闺秀才有的温婉大气结合到一起,颇能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中年文士的声音一点也不小,他一指出楚思的身份,顿时,前后左右,十数双眼睛紧紧的盯上了楚思,对着她不断的评头品足。
瘐氏美男也是如此。他本来对谢安一直心有不满,刚才嘲讽他的话,给他轻而易举的给反讽了回来,心中大是不甘。此时见到楚思,听到了楚思的身份后,俊脸上浮出一个嘲弄的笑容来。
只见他忽然抬头,仰天哈哈一笑。
众人正是沉默之时,听到他这么一笑,不由全部转过头,看向瘐氏美男。
瘐氏美男把楚思上下打量了几眼后,从鼻孔中重重一哼,摇头冷声道:“不过如此!不过如此!罢了罢了,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与谢三郎匹配。如我五堂妹那样的绝世姿容,实是有些人痴心枉想了。”
他本来讽刺谢安而来,因此声音一点也不小,一时之间,众女的轻笑声,混在男人的评头品足中,一齐向楚思砸来。
楚思暗怒,她恼怒的想道:我又没有招惹你,你怎么可以把我这样的贬低?哼,人家不是第一美人,心中就很有点妒忌了,你这么一说,我岂能轻易的让你舒服了去?
因此,不等谢安开口,楚思便悠然一笑,如山泉般的声音温柔的响起:“这位兄台此言大妙。”对上众人诧异的眼神,楚思嫣然一笑,慢启红唇,轻说道:“小女子平素与姐妹们相处,听她们吵架时,也喜欢用这种无聊的话,来刻意的贬抑低对方,攻击对方。说起来,这位瘐大哥在用词上还是差劲了点,得多向市井里的俚妇,闺房中的妒妇多加学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