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了解你,只是特别用心去关心你;因为关心,所以看见许多别人看不透的事。”他移动脚步,走上铺着碎石的小径。
在小径的尽头,有两张典雅的情人椅座落在灯下,高桥彦一屁股坐下,开玩笑的拍拍身旁的座位说:“如果晴子小姐不怕我突然变成狼人的话,就请坐下吧!”
晴子好笑地摇摇头,大方地坐在他身边。
斑桥彦是个真正的绅士,就算此刻空无一人,他也不会有任何不轨的举动,反倒是卓越就不一定了。
如果是他和女人单独在这儿,她绝不相信那女人身上没有他的指印或是吻痕,他一定会马上变成一头对月嚎叫的大野狼。
唉,她怎么又想起卓越了?
“你有什么无法解决的烦恼吗?”高桥彦审视她阴郁哀伤的眸子,里面写满心事。
“我?”晴子笑了笑,避重就轻的说。“只是突然想起一段逝去的恋情,没什么好说的。”
“你很爱他?”
“曾经。”不!事实上,她从未停止爱他,她只是试着遗忘。
想起卓越冷漠伤人的态度,晴子瑟缩了下。
“天气很冷,快穿上。”高桥彦脱下自己身上的驼毛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谢谢你。”晴子拉紧身上的外套,眼眶逐渐发红。
她并非不曾被人如此呵护过,只是在她无助脆弱的时候!这样的温柔,会令她想哭。
“哎呀!越,这里已经有人了。”一位穿着时髦的女人挽着一位身材高大挺拔的男士,站在小径的入口,正朝他们这个方向张望。
晴子闻声转头一望,立即像被电击似的浑身颤抖。
虽然她看不清那男人的面孔,可是从女人亲昵的呼唤声,和那熟悉的身影便知道,他是卓越那个她一直想遗忘的男人!
他为什么会在日本?
“晴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高桥彦见她脸色不对,关心地低头询问。
“没有!”晴子立即摇头否认,低下头,不愿再抬头多看人口的方向一眼,就怕看见卓越和那女人亲密的身影。
可惜卓越像是存心和她作对似的,拉着女人大步走上小径。
“怕什么?这个花园是公共场所,任何人都可以来,如果他们要偷情,大可以滚回房间去,你说对不对?”
“呵呵,说得也是。”女人掩嘴娇笑。
卓越和女人是用中文对话,高桥彦当然听不懂,不过晴子可听得明明白白,她握紧拳头,气愤的泪水在眼底滚动。
明明是他带着女人躲到这里约会,还敢说她和人偷情,他可以不爱她,但他怎么能这样污蔑她?
“晴子小姐?”高桥彦不明所以的看着她颤抖的身躯,疑惑地低喊。
“高桥先生,既然有人来了,我们就该下楼去,把这里让给他们吧!”
“好啊!晴子小姐,请”高桥彦扶着晴子起身,绅士有礼的保持了适当的距离,但晴子在看见卓越的那一刻,双腿早已变得虚软无力,只能倾靠在他身上,将自己的重量分摊一部分给他。
“抱歉,高桥先生,我不大舒服。”她解释自己失常的行为。
“没关系的,晴子小姐,你的身体一直在发抖,是不是生病?还是大冷了?”
“大概是大冷了,等会儿下楼吹吹暖气就好了”晴子依偎在高桥彦身旁,双双走向电梯。
经过卓越和那名女子身旁时,她故意将脸埋入高桥彦的肩膀上,不想看见卓越那张鄙夷轻蔑的面孔。原以为他会出言冷嘲热讽几句,却始终没有听到他开口,她才松了一口气。
自始至终,她一直感觉身后有一道锐利的目光,随着她和高桥彦的脚步,缓缓移向电梯的方向。
进入电梯之后,高桥彦按下宴会场地的楼层十五楼,晴子趁着电梯关门前的一刹那,抬头望向卓越所在的方向,不料竟望进一双满含着痛苦与挣扎的深邃眼眸里。
痛苦?
离开了我,你也会痛苦吗?你会像我这样,痛不欲生吗?她无声的以眼神询问。
但,她并没有时间得到答案。
电梯门缓缓关闭,将他的视线阻隔在银色的金属门外。
**卓越子着电梯门缓缓关闭,全身的肌肉像是突然解除防卫似的,在微叹一口气后,全部舒缓下来。
他这是在做什么?折磨彼此吗?
“越,他们走了,我们过去坐吧!”女子撒娇的将头靠在他肩上,露出妩媚的笑容。
“请叫我卓先生!”卓越听见陌生女子亲昵的喊着自己的名字,觉得浑身不舒服。
“可是刚才是你自己要我叫你‘越’的呀!”刚才他们在大厅偶然相遇,他立即以无比热络的态度向她搭讪,并怂恿她陪他上来顶楼吹吹风。她见他相貌堂堂、穿着体面,心知他来历不凡,便立即答应了。谁知道这会儿他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她态度极为冷淡。
“如果给了你不适当的暗示,我很抱歉,这是赔偿你的损失。”他从口袋掏出支票薄,迅速签下一笔丰厚的金额撕下来交给女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当我是陪街女郎吗?”女子愤然质问。
“那你的意思是不要了?”他作势欲收回支票。
女子恨恨地瞪他一眼,还是抢下那张支票,甩头就走。“神经病!”
卓越目送女子进入电梯,忽然觉得这一切大可笑了,简直荒谬至极!
他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嘴边的笑意,哈哈大笑起来,到最后,竟然笑得瘫坐在椅子上,无力起身。
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们明明已经分手了,他为什么还要像个吃醋的丈夫似的,到处追查她的行踪?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自从她回日本之后,他便宛如一个机器人,完全不知道生活的乐趣,每天只会机械化的工作、工作、工作再工作,脑子却是一片空白。
他竟然为了一个替身娃娃,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更夸张的是,他居然还追她追到日本来!
他请人调查她的住处、她的活动行程,知道她今晚会来参加高桥家的晚宴,便想办法弄了张邀请卡,然后一整晚都躲在暗处子她。
本来他不打算露面的,要不是她跟高桥家那个小白脸偷偷溜出会场,他也不必随便找来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气她,更不必被人当成经神错乱的神经病!
或许,他真的有病。
他无法爱她,却又不愿放开她;他无法爱她,也不准别人碰她。
这究竟是什么怪病?
他逐渐敛起笑容,凝望着远处通天阁的灯光,在大阪的夜空中闪烁。
或许他该放手,让他们都得到解脱。
他再一次询问自己:他是不是该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