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这样不冷?”他不以为然。
侑希不必抬头,光以他嘲讽的口吻,就知道他在跟她说话。
她深吸一口气,不耐烦的回击。“冷!当然很冷!你以为我喜欢穿成这样,冷死自己吗?”她气呼呼的把话说完,再任由胃部的疼痛侵袭神经末梢。
其实她并不喜欢剑拔弩张、像只刺猬的自己,因那并非她的本性,但遇上他,她就是没办法好好的、冷静的说话。
“你的衣服哪来的?”徐要薰冷嗤。
“呃是我借她的。”林特助呐呐的插嘴,试图博得他的注视,哪怕一眼也好,但她却失望了。
徐要薰直视著前方,并没有看她、也没有搭腔。
这令林特助更加觉得自己被忽视,对侑希的敌意也加深了一分。
侑希紧抱著肚子,承受一波波的剧痛。
徐要薰斜眼睇她,半晌,他淡淡开口。“受不了的话就说一声,不必勉强。”
“执行长的话,允许别人质疑、拒绝吗?”侑希干笑两声,忍不住回了他一记冷箭。“我要是请假,不晓得您又要耍什么手段对付我?有钱有势有权的人,可以用的卑劣手段太多太多了。”呜胃好痛哪!
徐要薰黯下黑眸,一语未发。
侑希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眉头紧蹙,表情痛苦。
当车子转弯,体力严重流失的她忽地重心不稳,无预警的倒进徐要薰宽阔的怀里,侑希感到片刻晕眩,也贪恋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她不想起身、也起不了身。
徐要薰低头,一股淡雅的气味自她优美的颈项隐隐散发,此刻,她像只温驯美丽的猫,窝在主人怀中撒娇,不再是张牙舞爪的母老虎。
林特助目睹这一幕,又妒又羡,恨自己不够大胆,从没采取行动,表达她的爱慕。
“peter,先绕去附近的医院。”徐要薰对司机下令。
“是,徐先生。”司机即时转向,驶往最近的一家医院。
“执行长,会赶不上派对的开场致词的”林特助焦急的提醒。
徐要薰看向她,仿佛终于留意到她的存在。“林特助,联络主办人,告诉他我们会晚到,原本预定的捐款加倍,多出来的金额由我私人支付。”
“执行长,您根本不需要这么做的!”林特助不赞同他的作法、这也不是他该有的行事作风。
“不必管我,直接去饭店”侑希撑起身,对前座的司机说。她才不要欠他人情咧!
她离开他的胸膛,徒留一缕馨香,在他鼻端缭绕。徐要薰微微拢起眉,为自己的过分在乎而气闷。“我不是请你们来给我意见的。”他沉声低斥。
林特助感受到他的怒气,慌张得噤口。
“天晓得你到时会不会跟我算帐?要我付捐款的那一笔钱。”侑希嘟嘟囔囔,完全不信任他的为人。
也证明他在她心里,是个既不讲理又鸡肠鸡肚小心眼的小器鬼。
“吕侑希,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照你的话去做。”徐要薰威胁道。
“就算你跟我要钱,我也给不出来。”侑希赖皮的回嘴。
“给不出来,我就夺走你最重视的东西。”他撂狠话。“譬如,你的家人什么的”
“徐要薰,你真的很卑鄙耶!”侑希气恼极了。她开始担心,万一他真的想对她的家人不利,该怎么办?!
“如果你安静一点,别动不动就顶嘴、惹我生气,我可以考虑少收一点钱。”徐要薰面无表情的睨住她,摸清了“钱”是她的致命伤。
“你”侑希喘一口气,关不住细碎的呻吟,美眸因生病而失去了光采,反而透出难得的娇憨慵懒。
“不要说话了!”徐要薰悍然打断。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像在撒娇,令他很不习惯、也不由得心软。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埋怨未竟,侑希不服输的粉唇冷不防被一只大掌捂住。“唔###$%”她想说的话变成一串语意不明的外星语。
他们的互动则让林特助目瞪口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执行长严肃、沉稳以外的模样与举止。
一时之间,她以为他们是一对爱斗嘴的情侣,吵得越厉害,就越让人感觉到甜蜜。
林特助心中一阵醋意汹涌,痴痴望着他俊美无俦的俊颜,爱意翻腾。
“徐先生,医院到了。”司机告知。
待车子停下,徐要薰以身体上的优势,推著侑希下车,动作轻缓、力道得宜,并未让她吃痛。
“你这个恶霸,唔”侑希的小嘴又被他的厚掌堵住。
“进去看医生,我会通知睿恩来接你。”徐要薰施令完毕才松开手。“再啰唆一句,慈善捐款的金额就从你的薪水扣。”
既然她爱钱,他就用钱压她。
他招来一名护士,把侑希交给对方。临去前,他脱下西服外套,覆在她的肩头上,转身返回宾士车。
外套残留著他的余温,为她遮挡住春天夜晚的寒意,侑希被他绅士的举动搞得心神不宁,甚至有些脆弱。
“小姐,请你出示健保卡,我帮你挂号。”护士小姐搀扶著她,态度友好。
医生问完诊后,侑希被带到注射室打点滴,沾床没多久,她就沉沉昏睡过去,让身体获得充分休息,而怀中还抱著宽大的男性外套。
***
等侑希醒来,点滴已经见底,守在病床边的詹睿恩连忙关切。
“好一点没有?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侑希眨了眨美眸,待适应灯光,看清他的面孔。“睿恩,是你呀”明明是她的“男友”她却没有见到恋人的喜悦,甚至有一股淡淡的失落感萦绕心头。
“我接到阿薰的电话,说你病了。”詹睿恩语气里透著紧张。
听到他提及的名字,侑希下意识的找寻质感极佳的手工西服外套。
“在找什么?”詹睿恩怔怔地问。
“外套”
“什么外套?”他一头雾水。
侑希的心口猛然一震,被自己莫名的反应吓了一跳。“没、没什么。”她干笑带过。
她一定是病饼头,脑子不清楚,否则干嘛把那个自大狂的外套当宝一样看待?
“我问过医生,说你严重胃痉挛,还有一点发烧。”詹睿恩的担忧之情表露无遗。“是不是工作太吃重?阿薰派了很多工作给你吗?”
她应该说出实情,再说很多徐要薰的坏话,宣泄心中的怨念。然而,话到了嘴边,她却犹豫了
那是她跟徐要薰之间的“对抗”不该把无辜的他也牵扯进来,她并无意破坏他们深厚的手足情谊。
虽然他总是和她站在同一阵线上,极力护著她,但她却从没特别高兴或窝心,相反地,她不怎么喜欢他不注重、不珍惜兄弟及家人的感情。
只为了她这个认识不久的外人,不惜和自己从小到大一起成长的表哥翻脸、赌气。
换作是她,无论如何,她都会力挺自己的家人到底,保护他们不受到伤害。因此,她反而比较认同徐要薰重视家人、兄弟的态度。
即便那个男人从未停止怀疑,她和詹睿恩交往是别有目的、有所企图。
侑希想着,脑海中不禁浮现他离开医院前,脱下外套给她的行为,其背后的动机及意图,令她百思莫解。
下午开会时明明整她整得不亦乐乎,还当众指责她、让她难堪,事后这突来的体贴算什么?
良心发现?
不知不觉,侑希竟在意起他来,讨厌的程度降低了一点、正面分数加了一些。
她又被自己的想法骇住。就为了一件外套而对他改观?
詹睿恩看着她皱眉,一副苦恼的样子,以为她身体状况尚未复原。“好好躺著休息,我去请医生过来。”
看见他慌张担心的神情,侑希顿时感到抱歉。“我没事,可以回家了。”她制止他。
“真具的不要紧了吗?”詹睿恩不放心的问。
她笑着用力点头,证实身体真的无碍。
侑希知道他再三确认,是一种爱的表现,可是她却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讨厌的人不再那么讨厌、喜欢的人成了压力来源,她究竟是怎么了?
离开医院后,侑希让詹睿恩送她回家。
下车时,他突然拉住她,想亲吻她的唇。
侑希不假思索的稍稍别开脸,只肯让他吻她的脸颊。
等她会意过来,她歉然解释道:“我刚从医院出来,怕把病毒传染给你。”
詹睿恩接受了她的说词。“是我太冒失了。”一贯的斯文有礼。
“谢谢你送我回来,晚安。”侑希与他道别。
结束了两人客套尊重,却也乏味的交流。
侑希就一路抱著光裸的双臂,疾步跑回居住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