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贝贝指了指前方窗下的一张椅子。
严明不假思索,点了点头道:“喔,好。”
自己是画中人,坐在那儿让人画张画也是应该的。
冷不防他听见贝贝这样说道:“要脱掉衣服。”
“什么?”严明已经走到椅子边,没想到正要坐下时,听到这句话马上整个人又弹起。
“人体画像,不能穿衣服。”
“不穿衣服?”严明错愕惊讶。
“是啊!你有在运动,肌肉线条很美。”贝贝回答得很专业。
“等等贝贝,我”
“我很有经验,你不用紧张。”她依然没抬头,神色自若。“我画过很多人体画像,保证画出让你满意的画。”
“不是这个问题。”严明有些吞吐,额上开始冒汗。
“那还有什么问题?你该不会是害羞吧?”贝贝竟一点也不以为意,还“白”了他一眼。“快点啊!”严明杵在原地。“贝贝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考虑”严明语塞。贝贝的态度这样“专业”相较之下自己的别扭就显得好似不懂艺术一般。
“我准备了一条毛毯,到时我替你披在身上该披的地方,这样我好画画,你也比较不会冷。”
贝贝走到一旁拿起毛毯,果然一切都准备就绪,就只剩他这个主角。
“这贝贝,我看不用了。这礼物我心领了。”
“害怕了?”贝贝嘴角露出一抹好笑。
“不是害怕,是我不习惯。”严明力图冷静。
“扭扭捏捏的,不像个男人。”
“好吧!随你怎么说,我先离开了。”此地不宜久留,什么画像、礼物,他都不要了,先闪人再说。严明说罢转身要走,却被贝贝高分贝的声音留下。
“等、等、喔!你看这是什么?”她亮出一张纸。
严明回头一望。“这什么?”
“就知道你会耍赖,看看这个,你自己签的,还有手印喔!”
严明定睛一看,不得了,是那晚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时,他签下的那张“承诺书”写著如果他不答应陪贝贝画画,就是小猪等云云。
贝贝晃动著那张纸。“别违约喔!不然当小猪的是你。”
“我怎么知道那天你说的会是这样。”
“哪样啦?你到底懂不懂艺术?我都不嫌你不专业了,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说了我不是怕,只是觉得不妥。”
“不妥?哪里不妥?”她理直气壮,不过笑在心底,诡计得逞啦!看这长毛龟现在连说个话额上都在冒汗。
“这个就”要他怎么说?
“看看你自己的手印,你答应的喔!别让自己变成小、猪、哥。”
“什么小猪哥?你实在很爱乱说话”虽这样说贝贝,严明自己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好,断断续续的。
“不要扯开话题,你到底答不答应?”贝贝横眉瞪眼,直挺的手拿著那张同意书,逼他就范。“你要是临阵逃跑,我就告诉全世界的人,你严明言而无信、连画张画都不敢,答应别人的事都不做到,一点艺术修养都没有,畏畏缩缩地一点也不像男人,还欺负一个小女生”
“停停停,我哪有欺负你?”他快受不了了,连忙阻止贝贝所有的欲加之罪。
贝贝也不是省油的灯。“你害我一早起来就忙东忙西地准备东西,现在一切都要白费了,这不是欺负是什么?”
“你哪有多早起床”严明试图扯开话题,不过很不幸的贝贝没有上当。
“不要扯开话题啦!你是要大家都知道你不守信用,连盖了手印都可以不算数是吗?到时除了你被甩的七场恋爱史之外,又会多了一项被大家拿来讨论的事。”
“说到这个,你实在过分,我的私事”他正要数落,却又被贝贝打断。
“严、明、大、哥,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到底答不答应?”
面对理直气壮的贝贝,和自己亲手盖上的手印,严明知道要是不答应她,这比阎罗王还恶劣的小恶魔肯定会四处嚷嚷,告诉所有人他不配合她作画,只因为自己“不敢”当人体模特儿,说不定还会加油添醋,说自己不懂艺术、枉费买了那么多艺术品
他尴尬、错愕、惊讶,却也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那我可以留最后一件吗”他从来、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在一个小丫头面前面河邡赤、话语断续,走也不是、留也不对,然后再这样“低声下气”地“求”她让自己多穿件衣服,这是什么世界?!
他堂堂一个总经理,号称让人闻风丧胆的阎罗王,现在却这样“栽”在一个小丫头手中,他的宫殿也被她搅得天翻地覆。
严明围著贝贝“好心”准备的毛毯,硬著头皮坐到窗下的椅子上。
“身体微微向左侧,头自然地看着窗外,让阳光照在你身上还有,你的表情放自然一点行不行?”
贝贝在他前头指挥,表情一点也不尴尬,而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内裤的严明,还得遵从她的指示,摆出她理想的动作。严明心中只有三声无奈。
“大约要画多久?”他忍著尴尬问道。
“不一定,如果你听话一点,一个下午就可以好。”
“听话?”他实在快要受不了了,自己怎会“沦落”到这般田地?“是,我的贝大小姐,要怎么听话?”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你的表情啊!你到底在ㄍ一ㄅ什么?”贝贝开始观察起光线、阴影,猛盯著他的全身上下瞧。“还有啊!你裹成这样是在包槟榔啊?”
“槟榔?”这是什么形容词?
“毯子松开点。”贝贝命令著,见严明不动如山,干脆自己动手。“我来啦!轻轻披在这边就好,你大腿的线条很漂亮耶!”贝贝有如评鉴一件艺术品般评鉴著他的身材,严明感到头上有一群乌鸦飞过。
是的,自己的健身成果不差,但他从没想过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被赞美。贝贝拉开了他的毛毯,只让他盖住了“重点部位”然后调整了他的坐姿、再看了看窗外的光线,最后才满意地点点头,开始作画。
严明从眼角余光中,看见挥舞著画笔的贝贝。
她的动作并非秀气优雅,和许多名媛千金比起来,甚至可能会被认为她是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野丫头。
为了作画,贝贝扎起了头发,随意地穿上很普通的衣服,衣服上清晰可见前几次作画时留下的各色染料,显然他交代佣人帮她买的衣服一点也派不上用场。她手腕一挥,颜色大胆地在画纸上蔓延,严明盯著,看见了她眉宇间的认真。
弯弯的双眉并没有像他常见到的ol一样细心修整过,因为认真而微微噘起的双唇,未施半点口红,严明却越看越著迷,那片唇是如此水漾迷人。
她的脸蛋洁净无瑕,动作随意且带著她独有的任性,这样的贝贝,却胜过了千百个穿著整齐套装、妆点得宜的女人。
“别动喔!别动、别动”画得起劲的贝贝突然喊著,严明见她放下画笔,盯著他的身上看。“有只蚊子对不对?我先帮你处理掉,你维持这个姿势别动喔!我画完这边再休息”
贝贝快步走近,往他胸膛狠狠“啪”了一声,然后满意地又回到画架前,继续拾起画笔作画。
这小小的一掌,打在严明胸前,他陡然感到一阵火烫。之前是因为尴尬而面河邡赤,现在却是因为
严明胸口的一阵悸动蔓延至全身,贝贝盯著裸身的他神态自若,为何自己却这
她洁亮的明眸对自己上下扫视,笔触自信、神采迷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无法坦然面对她?让他如此坐立不安?
严明知道,自己内心对贝贝有著不一样的情愫,让他无法当做没事般地面对贝
贝贝挥洒著画笔,却藏著严明不知道的心思,她的长毛龟为她改变了许多,她怎会看不出来?怎会没有一点小小的感动?她藉著作画缓和自己的情绪,也让自己能用专业的眼光“正大光明”的看着严明。
贝贝将所有心力投注在这张画作上,她其实是真心地想要好好替严明大哥画一幅与众不同的画像。她没有什么能耐替这只其实很疼她的长毛龟,准备什么贵重的礼物,但是在这张画中,将会藏著自己小小的、暖暖的,别人所没有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