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小心!”来人对她发出警告,却已太迟。
乓一声,她闻声低头,才发现自己连手机掉了也没知觉。他抢上前,捡起她的手机,蹙眉查看有没有摔坏,但此时此刻,那不是她关心的重点。
“你、你你真的来了?!”她不可思议地扬声,忍不住揉揉眼睛。
他看着她好几秒,仿佛也在确定这件事,随即扯扯唇,说道:“没错,我真的来了。”他凛容问:“我想当面跟你问清楚,尼克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呃”她低下头,支吾道:“我是有在考虑”
“为什么?”听她亲口证实,比听别人说更来得震撼,他胸口郁闷,眼神沉重,眉宇深锁。“是不是跟我认识你哥有关?”
她沉默一会儿,闷闷低语:“我知道,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我哥,我不可能有机会跟轻风舞团合作”
“为什么这么低估自己?”他打断她的话。
他下颚紧绷,自责之前没把事情处理好,只顾担心自己,没顾虑她的感受,因而伤了她的自信。
她会不会误以为轻风舞团其实从来不需要她?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当初,我的确是因为你哥哥的缘故,改变主意给你机会;但是,如果你一无可取,我也不可能起用你。”说到这,他简直恼火,恼她竟一次把他们俩都看扁。“你该了解我的。如果你有所怀疑,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就这样自顾自想着不回去”
“慢着、慢着你是不是误会了?”她睁大眼,终于发现哪个环节出错,天哪好夸张!她笑出来。“我没打算不回去,只是在考虑晚点回去。读完研究所后,我想办实习签证,留在这再工作一年,增加经验。”
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你有这个计画?”
“因为我还在打听和规画,没完全决定我想等有结果再告诉你。”
“这种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他眉峰一皱。
“我没有要瞒你,只是”她顿了顿,拨拨刘海,小声咕哝:“想也知道,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叫我留下吧,就像你以前叫我来这里一样”
“毫不犹豫?你是这样认为的?”
他倏然变得冷峻的眼神使她僵住。“我只是想等一切确定再说”
“所以,你打算自己决定了再告诉我;所以,这么重要的消息,我却从别人那里得知?”他每说一句,声音就下沉一阶,那样的沉重,教她呼吸困难。“在机场,我checkin到一半,匆匆折返,觉得自己太疯狂,又担心你是怎么想的,认为不管怎样,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跟你分别。但是现在,我很生气你让我觉得,我在你眼里,是一个很无情的人”
“不是的!”她慌了。对啊,他一定很难堪,特地赶回来,发现是一场误会,她还过分地笑他她后悔死了,心脏紧缩,连忙解释:“我的意思不是你很无情,只是你总是可以果断地做出明智的决定,即使我也认同,还是会矛盾地觉得失望这样太幼稚了”
她六神无主,焦急地把本来不欲人知的原因一古脑儿说给他听:“我没办法像你那么坚定我不喜欢这样,所以才想帮自己心理建设”
“你错了。”他打断她,双手环胸睇视她。“我可以告诉你,无论以前或现在,对于发生在我们之间的分离,我从来都不是毫不犹豫。”
字字铿锵,响在耳中,使她微怔,脑海一片空白。
那反应使他更加恼怒。“结果,你果然是把我想得很无情。”
她震住,他隔空传来的怒意,教她惶恐;他森然的语气,教她心慌。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她生气,却是第一次让她如此恐惧,因为他的表情是那么冰冷,让她跟着发冷,害怕稍一不慎,就会失去重要的东西。
“不”她揪住他手臂,想要解释,喉咙却似卡住,吐不出话,又或许因为说什么仿佛都不对。“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看她急得整张脸都白了,声音发颤,模样无助,害他顿时心软了。
唉!怎么这么不争气,就是见不得她难受?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低咒一句,他伸臂一把将她搂住,在她耳边叹道:“拜托,你到底把我想成什么东西?木头还是铁块?”
说什么他总是可以果断地做出明智的决定,他该感谢她这么看得起自己吗?“你也真是把我想得太决断、太了不起了。听着,我只是一个喜欢你的男人,也许我比你善于收敛情绪,但藏起来,不代表就不存在。”
将她放开些,他望着她的眼睛,无奈地说:“明知什么对你才最好,又无法不自私地想把你留在身边,我也有我的挣扎,只是不愿给你看到,担心一旦流露,会控制不了自己,被私情左右。你说,这算什么果断?”
这番肺腑之言,听得她错愕,从没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原来他也跟自己一样,为了对方而暗自烦恼。看着他此时困扰的表情,心房被剧烈撼动,她眼眶发热,揪着他,忍不住有点激动。“我真的没有觉得你无情相反的,我觉得你很好好得好得不得了。”
太多太多感情想表达,最后依然口拙,但她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她只知道,自己很爱很爱这个男人,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
她话里的真诚使他笑了。“很好,我接受这个说法。”满意地点点头,长臂亲密地圈紧她的腰。“这次就原谅你了,以后不可再犯。”
她抱紧他,心发烫,情满溢。想到他之前的自白,这个男人,总是不动声色地为她着想,用最深思熟虑的方式,守护她、爱惜她。
而她却是把他想得过分理智,是不是在无形中造成了他的压力?
想到这,她胸口一紧,感到内疚。而且这一次,她还“对不起,还害你错过飞机。”虽然那是桩意外,毕竟也是她间接造成的。
“大家都有错。”他笑叹:“谁教我们各自隐瞒烦恼,才会造成误解。”
“你为什么会误解?”她抬头看他,有点迷惘,还没能充分理解。
“我担心你误以为,轻风舞团从来不需要你,所以干脆不回来了。”
他面色一肃,向她确认:“告诉我,你没这样想过吧?”
她沉默几秒,这该怎么说?“‘从来不需要’是没想过,但是更没想过是‘一直很需要’。我知道,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我哥,我不可能有机会跟轻风舞团合作,即使最后通过你的考试,自己还是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这是你决定多留一年的原因?”他恍然大悟。
她点头。“这里的环境比较健全,而且待在吕姐身边,可以学到很多剧场服装设计的知识,我想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提升自己的能力。因为我希望,自己对轻风舞团来说,不是差强人意、可有可无,而是不可或缺。”说到这,她双目炯炯,斗志昂扬。“你可以笑我大言不惭,不过我是认真的。”
知悉内情后,她沮丧过、迷惑过,却没想过要放弃。她想,哥哥虽然离开了,可能始终没放心过她,所以留下线索,让她找到了这个男人。
而她怎能放弃呢?她绝不甘心,绝不认输,绝不辜负这个宝贵机会,因为,加入他的舞台,是她最初的心愿,也是她最终的梦想。
“我明白,在工作表现上,自己还不够成熟你年纪比我长,资历比我深,在你眼里,我尚且稚嫩,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事。不过你要记住,我是不会永远落后的,现阶段,你可以暂时走在我前面,总有一天,我会教你刮目相看。”
她很有骨气地对他下挑战书,他凝目注视她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气魄!他真喜欢她这个表情。
怎会给忘了呢?他亲爱的阿缇米丝,倔强而好胜的月亮女神啊,即使遭到打击,也不会一蹶不振,反而愈战愈勇。
终于完全放下心来,他埋在她颈窝,想到自己之前的穷紧张,唉,真丢脸。他嗓音微哑地说:“这次真的被你吓坏了。”
“我才被你吓坏了,这么神出鬼没”回想他方才的话,也就是说,他打手机给自己时,人就已经在学校了?“你的行李呢?”
“我在会场碰到吕姐,寄放在她那。”他嘴角微扬。“她说,她到处找不到你,猜你一定是嫌人多很烦,趁乱躲了起来,叫我到处找找。”
“我哪有躲起来。”她嘀咕。“只是在这休息一下,时间到了自然会回去。”
“怎么没穿鞋?”他注意到她打着赤脚。
“唉,别提了那双鞋穿起来很不舒服,把脚磨得好痛。”
“你的脚还好吗?”他放开她,垂眸打量。
她摇摇头。“没事,只是脚底有点冷而已。”
听她一说,他才想到,室外气温零下,这教室又没开暖气,地板必定冰凉,眉头一皱,二话不说,长臂一伸,将她拦腰抱起,放坐身后窗台上。
“没有那么严重啦”他的小题大作,使她噗哧一笑。
窗边月下,她含着笑意,穿着礼服,裸着双足,像个精灵,令他怦然心动,神魂颠倒,忍不住拉起她的手,轻轻落下一个吻。
她对轻风舞团很用心,他很感动,甚至有点吃味了。看看她,就这样决定把男友晾在台湾,分离的期限多加一年,岂不更相思难耐?
“有件事,我原本想等你回台湾再说”唉,是爱让人不理智,他不管那么多了,现在就要执行计划“回台湾以后,你愿意嫁给我吗?”
提出了这载有一生重量的请求,他凝望着她,屏息的等待持续不到一秒,几乎是立即的,她做出反应,从窗台上一跃而下,双手揽住他脖子,扑入他怀中!
他向她求婚?她没听错吗?不是妄想吧?他真的向她求婚!
那时候,她的小飞侠送了她一颗星星,她以为那就是全世界最浪漫的事了,没想到,他现在的求婚,竟让她觉得比收到星星还浪漫一百倍、一千倍
心脏跳着热情激烈的探戈,情绪激动得眼眶发热,天哪天哪!怎么办好像这辈子从没如此惊喜过,紧抱着他,她幸福得就快死掉了!
有谁可以回答,一个人,一天到底能够承受多少感动?
不管怎样,至少她都得再有一次,就在回到家,见到明信片上的留言时。
薇霓:
还有一个钟头,我将出发前往机场。
罢才,提行李到门边时,又不小心撞倒一叠书,这地方实在太小,住来窘迫;不过我又很心机地想,这样也好,不会使你眷恋,以后可以愉快地说走就走。
见到你放在书下压平的那两张门票,猜猜看,我又想到什么?
我想到,我的服装设计师说过,有朝一日,当我要再次参与演出,她要为我设计舞服,这个约定,我一直放在心上,希望她也不会忘记。
就让我省略了再见,在台湾,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