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回去了吗?”他轻柔地问,无法再压抑自己的真情。
“不想!”除了亲吻和拥抱,昭君从未在言词上感受过他如此深刻般的亲切与温柔,她的心因此而快乐得抽搐。
他笑了,拉著她的手往他身边带。“那好,坐到我身边来。”
昭君如言紧挨著他坐在床上,侧著脸看他,担忧地问:“你还好吗?”
“我很好,为何这样问?”他轻轻抚平她的眉,端详著她的脸庞,她美丽的红唇仍肿胀著他的吻痕,但唇边带著忧虑的皱纹,那双注满爱意的眼睛温暖而明亮,却有一抹淡淡的哀怨。
“因为你今天跟以前不太一样。”她转动著头亲吻他抚过她面颊的手,心里既高兴又担心,根本不知道她这小小的动作给他身心带来的冲击。
“郡主”他声音不稳地开口,却没能继续。从未有过的柔情就在这一刹那间贯穿了他的身体,让他痛楚地悔恨起自己对她的伤害。
看到他迟疑,昭君心口一凉,垂下头告诉自己,就算他又要说伤人的话,或做伤人的事,她也无所谓,因为她知道那都不是发自他的真心。
“没关系,一直都是我在说爱你、喜欢你,你并没有表示过什么,所以你不必解释,我一定会让你慢慢地喜欢上我,我保证!”
看着她低垂的头,一股掺杂著自豪感和罪恶感的愤然之情在他心中沸腾。他明明很喜欢她,也知道她对他的感情真挚无伪,却碍于自尊心而漠视她。就算一个普通女子,向心仪的男人表露心曲也是很困难的,何况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但在她一次次放下尊严来找他,对他剖开心扉表示爱意时,他却将她的真情爱意不层地扔还给她,让她伤心。与她相比,他觉得自己是个虚伪、没有同情心的混蛋。
他伸出颤抖的手,搂著她的肩,将她拉进胸前。
她没有反抗,但小心地痹篇了他的肋骨,轻柔地靠在他怀里,让眼泪静静地染湿他的胸襟。
苞她忏悔吧,求得她的原谅。他的感情对他说。
承认你对她的感情吧,把实话告诉她,让她做选择。他的良心对他说。
“郡主。”他的手抚过她柔软的头发,深深吸口气坩一白道:“我喜欢你,从第一次在猎苑见到你时就喜欢了。可是,我不敢多想,不敢喜欢,甚至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因为我们之间有极大的差距,我们的身分地位和出身背景注定了我们不能在一起。如果我娶你,你会被你父王赶出家门,会受到所有王公贵族的唾弃,会被世人看不起,到那时,你会很不快乐,会恨我,所以我不能娶你。你明白吗?”
终于听到他的肺腑之言,昭君的心在飞扬。
她含泪看着他,轻声说:“如果我告诉你我不在乎被赶出家门,不在乎被人唾弃,而且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会永远快乐、永远爱你,你愿意娶我吗?”
火光在她的盈盈泪眼中跳跃,与他们的心跳合为一拍。
他惊讶地发现,光是看着她的眼睛,他就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充满了活力和希望,他多么渴望这一刻能够成为永恒!
“你的回答呢?”黑眸闪闪,一滴晶莹的泪珠跳到了长长的睫毛上,他微微俯身,吻住那滴泪珠,悠长的叹息从他心底逸出。
“我该拿你怎么办,我的郡主?”
“娶我!”她诱人的睫毛轻颤。
他的唇压住了那份颤抖,辗转过她的眼睛、眉毛后,在她的鼻尖稍作停留,最后落在了他与她都渴望不已的唇上,但这次他没有放纵自己攫取甜美的甘露,为的是怕自己无力回头。可是,他还愿意回头吗?心底有个声音在问。
“喔,与你的亲近实在是很美妙!”昭君依偎在他的肩窝轻叹,随即又郁闷地问:“你也像这样亲兰芝吗?”
斑欢在她的头顶无声地笑了。高贵冷傲的郡主也许有很多异于常人的特质,但她仍然是个多愁善感的小姑娘,坚强的外表下也有普通女子的七情六欲。他喜欢这项认知,那让他觉得她不再那么高不可攀。
见他又不回答了,昭君抬起头来想问他,却见他满脸笑意,不由得羞恼地皱起了眉头。“这个问题很好笑吗?”
见她生气了,高欢不急不躁地说:“我笑是因为我很高兴你在为我吃醋。”
“我吃醋,你为何高兴?”她离开他的肩膀,但马上又被他拉了回去。
“因为那让我感觉到你真的很爱我。”
“我当然很爱你,可那算是回答我的问题吗?”
“一部分。”高欢亲亲她的头发。“我从来没有像那样亲吻过其他女人。”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她吗?”她坐直身子看着他,仿佛要从他眼里看出真伪。
斑欢没有回避她的目光,他想了想。“这是个好问题,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也许是灵魂没有相契吧!”
“可是你却那样亲我。”昭君快乐地倾身向他。
他摸摸她的面颊,微笑道:“是的,那是情不自禁。”
“是灵魂相契。”她纠正他。
“没错,是灵魂相契。”不愿,他不愿再回头。心底那声音告诉他。
他将她拉靠回肩头,既然有些问题必须回答,那么选择不面对她纯洁、敏锐的眼睛,至少能让他少一些罪恶感。于是他搂著她的肩,对著她的头顶说:“我承认我喜欢兰芝,也知道她喜欢我,我与她确实有些感情。从两年前我到平城后,她就给了我很多关照,她是个好女人,脾气好,能干又懂事。”
说到这,他顿了顿,握起她的手内疚地说:“我很抱歉那天用她来伤害你,可是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
昭君捏捏他的手指。“我相信你。”
得到她的信任让他非常高兴,不觉中吐露了更多的心事。“我过去并不懂感情的区别,直到你与我之间发生了这些事后,我才明白我与兰芝,或者其他人的感情都不能跟我对你的感情相比,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对你说过的很多话都是真的,当你告诉我你喜欢我,要嫁给我时,我真的感到受宠若惊,欣喜万分,可是,我怎么敢大胆地娶你呢?我根本没有资格那么做”
“不要那么说,永远不要!”她伸出手轻轻盖在他的嘴上。“只要我们相爱就够了,所有的问题,我们一起面对,一起解决,答应我你不会再逃避我们的感情,不会再对我冷冰冰的。”
“我答应。”他望进她的眼底,看到其中的伤痛和忧虑,也明白了她所做出的选择。有佳人如此倾心相随,他怎能不报以男儿衷情?
“原谅我的懦弱,原谅我。”他把一个虔诚与忏悔的吻深深印在她的唇上。
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是他们爱之舟启航的日子,可惜他们得在思念中度过。
当昭君回到家,独自躺在床上回味著与高郎之间的点点滴滴时,心里充满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和期待。可是,在甜蜜的回忆中,她眼前也不停地闪过他在最后道别时脸上的表情。
气你得答应我,为了我们的将来,以后几天不要再到这里来,我会尽快托媒人找你父王提亲。”当他们分手时,他请求她,脸上有藏不住的忧郁。
“我答应你,我也会尽快让父王退掉贾府的聘礼。”那时她充满自信地答应。
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忧郁?
她看着窗口洒进来的月光沉思,难道他在担心什么事吗?
不,不会有事的,只要我们相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带著乐观的心情,她沉入了梦乡。
而同样的夜晚,高欢则在黑暗中瞪著眼睛直到天明。对骤然获得甜蜜的爱和品尝到的幸福滋味,他有种梦幻般的感觉,也不敢相信它会美梦成真。他似乎有种预感,当天一亮,所有的梦都会消失,因此,他的心里有种摆脱不掉的忧伤。
***
三天后,昭君心痛地理解了高欢的忧郁,因为他比她更明白人性。
上午,昭君到前厅找父王,因为昨天她终于得到父王的答覆,愿意将贾府的聘礼退回,条件是她必须认真对待下一个提亲者。
对此条件她自然是满口答应,因此今天她得去确定结果,她希望弟弟说的聘礼已经被送回贾府的话是真的。
“父王早安!”
当她看到父王正在厅内与家仆说话时,她开心地跑过去请安。
恒安王一见女儿马上笑着对她说:“呵呵,昭君哪,你说好不好笑,昨天父王才跟你有过协定,答应替你退掉贾府亲事,条件是你得认真对待下一个提亲者。现在,聘礼刚送走,媒人就上门代人提亲了,知道这提亲者是谁吗?”
“谁?”昭君的心口突地一紧。
“就是曾在北城的城楼救过你一命的那个戍卒!”恒安王笑脸一变,对她瞪眼道:“这都得怪你不肯早早婚配,今天让为父被一个穷得连刀剑都买不起的士兵羞辱,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以后你绝对不可再不听话!”
“我会听话。”昭君听到高欢提亲时整颗心都充满了快乐,完全不在意父王对这门亲事的意见,急冲冲地问:“提亲者呢?您怎么回答的?”
“我臭骂了媒人一顿,将她赶走了。”
昭君的脸色骤变,情急地喊。“不要,我愿意接受他的求亲。”
一听此话,恒安王面色顿时变得灰白,双眼迸射出昭君从未见过的、令她害怕的锐光。“你说什么?难道是你鼓动那小子来提亲?”
昭君默然无语。她知道这事早晚要被戳破,自己早晚会激怒父王,但没想到父王会对高欢提亲一事反应如此强烈,发这么大的脾气。
“说!”一声怒吼,恒安王手中那把心爱的瓷壶在青石地面上被摔得粉碎。
他身边的人们个个闻声色变,一大群王爷的妻妾和子女随即簇拥上来。
“父王息怒!”娄睿一见父王所发的雷霆之怒,再看到昭君面色雪白,心知该来的事终于来了。于是他示意家仆们把年幼的弟妹和女眷们带走,但他和昭君的亲生母亲娄夫人则没有离开。
“王爷,发生什么事了?”娄夫人走到夫君身边,胆战心惊地问。
“你还有脸问?看看你养了个什么闺女,好好的亲事不要,自己去找个混小子来辱我门庭。适才我还跟你说,高氏与我们门第相去悬殊,他怎敢贸然求亲。原来竟是这死闺女怂恿来的,简直是气死我了!”
娄夫人一听,顿时身形微摇,神色大变,昭君姐弟二人马上上前扶她坐下。昭君更是急切地说:“父王、娘,请听我解释。”
恒安王咬牙切齿地吼道:“解释什么?我这就差人一刀砍了那个胆敢引诱你的恶贼,再回来跟你算帐!”
昭君一听,马上跪下哭道:“父王不能伤害他,否则女儿只有一死!”
娄夫人缓过气后,对夫君说:“王爷,我们都知道昭君不是轻浮女子,不如听她说说看她有何理由?”
“是啊,父王一向宽宏大量,为何不能给昭君解释的机会呢?”娄睿也说。
恒安王恼怒地瞪了夫人、长子一眼,转向跪在面前的女儿。“我只问你,高欢有什么好,你为何宁愿嫁他也不要显智?”
昭君擦去眼泪,对著爹娘说:“女儿素守闺训,从不曾有越礼之举。今日如有任何因出自真情的旨词表达欠妥,还请爹娘恕儿之罪。”
恒安王冷哼一声,不表态。
娄夫人对她点点头。“你说吧!”
昭君如实道出自己的真情。“女儿虽是女子,但志在天下,不在绣坊。以前一直害怕爹娘将我婚配给庸俗男人,让此生形同草木碌碌而生、默默而死,因此不愿定亲、不愿嫁人,一心只在等待良机,嫁给豪杰之士,助夫建功立业,名垂后世,不虚度此生。不久前,女儿有幸与高欢相见,观其面相,必是一个时运未到的旷世英雄。尽管他现在穷困潦倒,但只是蛟龙失水,一时困蹇,假以时日,必定功高业伟,前途辉煌。更难求的是,女儿与高郎志同道合,心心相印,若得嫁此人,女儿终身有托。因深知高郎心高气傲,无意高攀,因此女儿不得否言词激励,迫他托媒提亲,恳请爹娘擞邬心愿,不胜感激!”
说完,她伏地给爹娘磕头,祈求理解和原谅。
深知女儿心事的娄夫人没说什么,可是门第观念极深的恒安王则不接受。他在昭君说完后,马上大喝道:“胡说八道!你是在为自己不守妇德的行为找借口,嫁给那个戍卒?你想都不要想!我娄氏一门乃公侯世第,招他为婿,定为人耻笑!”
见夫君怒气难平,娄夫人惊恐不安,只好斥责女儿道:“既然你父王都说明白了,你就忘记高欢吧,不要再去找他。”
“找他?昭君你给我听好,你要是敢走出恒安王府大门一步,我就杀死那个姓高的小子!”说罢,恒安王大喝一声。“张奴!”
门开了,一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王爷,奴才在。”
“把郡主带去南厅锁起来,看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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