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踪不明,瞿天问却仍待在王婉如身边,教她见了只有更多的怨恨,
所以她要瞿天问娶华潇湘除了是觊觎华府的嫁妆与协助外,更是不想让瞿天问好过!既然王婉如害她不受丈夫喜爱,她就要让瞿天问娶个教他倒尽胃口的妻子,做为报复!
“大哥下了错误的决定是事实,但我并不认为他是灾星,若大娘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瞿天问将路蕙兰的指控原封不动地奉还。
“简直是反了!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听见瞿天问大胆地指称天启才是灾星,让她火冒三丈,气得浑身不住颤抖。
“天问,快赔不是!”王婉如见路蕙兰怒不可遏,立即要求他赔罪认错。
“娘,你想不想知道华府是什么模样?”瞿天问不愿道歉,笑着转头问母亲。
“啊?”儿子不肯道歉,做娘的怎么会不明白?虽然丈夫在世时,天问拥有父爱,可是大夫人与天启却从不肯让天问太好过,总是找尽借口为难天问,甚至在没人看见时欺负天问,这些她全都知道,且每每为此珠泪暗弹。正因为晓得天问受过的委屈,所以此时她没办法强迫天问一定要道歉。
“我想娘一定是很想知道华府的情况,不如由福伯来告诉你好不好?正巧眼下不会太热,适合到园中的‘赏荷亭’坐坐。福伯,请你陪我娘到‘赏荷亭’去,说说华府的事让我娘听听。”瞿天问特意支开母亲。
“是。二夫人,请随老仆来。”福伯知晓他的意图,马上照办。
王婉如迟疑地看着儿子,见到他眸底坚定的光芒,心知他还有话要对路蕙兰说,且他所要说的话并不希望她在场听见。她不清楚他会说什么,可是知道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不是个会让人担心的孩子,所以她顺了他的意,和福伯到“赏荷亭”去。
“你该知道,这个家眼下是我在当家,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不怕我把你们母子俩轰出去?”路蕙兰语带威胁。要不是有时会用到瞿天问,她早将人给轰出瞿家大门了,岂容得了他们继续留下玷污此地?
“大娘应该更明白,是走是留对我而言并没分别不,或许该说,能离开的话我会更高兴。不如大娘干脆当着我娘的面开口要我们走人,如此我会很感激大娘。”
他娘对瞿府依恋很深,才会不管承受多少冷嘲热讽都坚持留下,至于他,爱他疼他的父亲已死,如今这世间和他最亲的人就是他娘,倘若不是他娘想留下,他会选择带着母亲一同离开,不愿再过任人羞辱的生活。
“你已经拿到了华潇湘的绣球,难道要一走了之?”这个时候路蕙兰尤其不能让他走,她强忍着怒气,要瞿天问记起该负的责任。
“大娘很清楚,那颗绣球并非我想接,是被强硬塞进我怀中的。与其娶一名不中意的妻子,若能一走了之才是称如我心。”瞿天问求之不得地说道。
“瞿府丢不起悔婚的脸,你不能走!”路蕙兰立即厉声阻止。好不容易才想出能解决府中财务困境的办法,说什么都不能让瞿天问离开。
“因为丢不起悔婚的脸,因为想再继续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所以我非娶不可?”瞿天问挑眉讽刺。
“没错,而且你不能说不!”瞿天问字字带刺,增加路蕙兰心头的不满,她干脆豁出去了,与瞿天问摊开来讲。
“华长耕虽然是打乡下来的,但能有今日的成就,也是不容小觑,让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庶子娶他的大女儿已够委屈了,难不成我随便跟他开口希望他帮忙府里度过眼前的难关,得不到半点利益的他就会点头如捣蒜地马上将成箱的黄金白银送入府里?大娘不会以为他真这么傻吧?”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路蕙兰该要明白。
眼下府里最大的难关就是商号里仅存的雇员与家仆的薪饷都快发不出来了,而她在食、衣、住、行方面仍固执地要维持昔日排场,使可供支配的银两更加吃紧,所以她这才会想出与华府联姻来解决眼前的困境。
“你该不会是想厚着脸皮要我交出实权,让你来当家吧?”路蕙兰没想到他的胆子会如此大,竟要以顺利取得华长耕的帮助为由来威胁她,妄想爬到她头上撒野!
“可以这么说。”瞿天问噙笑承认,不跟她玩虚伪否认、拚命自清那一套。
“你真的是太不要脸了!要知道,能继承瞿家商号的人唯有天启,你凭什么与他争?”路蕙兰打从心里就瞧不起他,尤其在得知他竟有意和天启争夺瞿家商号,让她更是不满。
“他抛下瞿家商号,也抛下你一走了之,如此说明他对瞿家商号已无留恋,会不会再回来都还是个问题,你帮他死守瞿家商号,倘若他一辈子都不回来,岂不是白守了?瞿家商号在你们母子俩手中每况愈下是有目共睹的事,你觉得你有办法力挽狂澜吗?”瞿天问一字字将路蕙兰逼到无路可退。
“真是可笑!听你这么说,似乎很有自信能让商号在你手中起死回生?你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路蕙兰压根儿就不认为他会有办法改变现状。
“有没有办法总得试上一试才会知道,或者你连让我尝试的勇气都没有,怕我真有办法改变瞿府,显得你与大哥太过无能?”瞿问天故意以激将法逼路蕙兰交出实权。
倘若府中实权继续在路蕙兰的掌控中,就算真能取得华长耕暂时的帮助,也撑不了太久的。不论是瞿府商号或是府里都需要大改变,才有可能自谷底往上爬。
“为了掌权,你大话倒是说尽了!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扭转乾坤!”路蕙兰一方面不相信他有这个本事,另一方面则是清楚华长耕的确不是傻子,倘若他的女婿在瞿府连说话的分儿都没有,华长耕怎么肯拿出钱财来帮助他们?
“大娘尽可拭目以待。”
“你要实权我可以给你,不过我有条件。”她可不会白白便宜他。
“什么条件?”瞿天问早料到路蕙兰不会这么简单就让他取得实权,是以对她的但书眉也不挑一下。
“假如你没办法在半年内让商号的营收增加,就给我闭上嘴,退到后头去,往后别再妄想这个永远都不属于你的位置!”路蕙兰压根儿就不看好瞿天问,深信半年后,实权仍会回转到她手中。
“你所提出的条件算合理,既然你提出了条件来,那我也不客气地提出我的条件了。”半年对瞿天问来说已绰绰有余。
“你要提什么条件?”路蕙兰非常不喜欢瞿天问以和她对等的身分跟她谈话。
“对于我的任何决定,大夫人皆不得干涉。”瞿天问不希望当他正想大刀阔斧地做事时,路蕙兰会不时地跳出来阻拦妨碍。
“好!”因为不认为瞿天问会有所作为,所以路蕙兰爽快地答应了。
与路蕙兰达成协议后,瞿天问已开始在脑中盘算该怎么做才能在短时间内使商号转亏为盈。他步出“碧静厅”到“赏荷亭”去见母亲,将取得实权一事约略对母亲提及,再将迎娶华潇湘所需准备的三书六礼交由母亲去打理,让母亲好好忙和,别为其他事操心。
瞿天问趁着纳征送聘金与聘礼到华府时,和华潇湘在华府繁花盛开的花园中见面,两个人第二次见面即将成亲,对对方却仍感到陌生疏离。
再见瞿天问,在阳光照射下的他更显清峻好看,他真的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她很高兴接到绣球的人是他,两人已订了亲,她便毫不忸怩,大方地欣赏他俊逸的外表。
再次见到华潇湘,见到她发上簪的金玫瑰,带给瞿天问的震撼仍不亚于头一回见到她的模样。他再次深刻体认到,她真的很热衷于将自己打扮得金光闪耀。上一回她将自己的头当针线包般,插满金步摇;这一回则是将自己的头当成花盆,栽满金玫瑰。不知下一回她会将自己的头当成什么?希望不是鸟巢,养了满窝金凤凰。
不管他对华潇湘的穿着打扮有多不认同,但是华潇湘喜欢,他就不会多说什么,他要自己学着适应她的喜好,毕竟他们将结为夫妻,要长久相处,他的双眼得自力救济想办法适应她亮得刺眼的装扮才行。
华潇湘发现瞿天问直盯着她看,感到无限娇羞。丫环彩香帮她簪上金玫瑰时,爹娘和三个妹妹都称赞她簪上金玫瑰后变得更加明艳动人,是否瞿天问见了后也觉得她明艳动人呢?华潇湘喜孜孜地期待瞿天问会称赞她的美丽。
“你”瞿天问面对她,竟不知要说什么好。
“什么?”华潇湘一双眼眸亮得出奇,充满期待地睇望着瞿天问。李伯伯说瞿天问会发现她的好,喜欢上她的,是否现下瞿天问已经发现她的好,喜欢上她了?
“你的头重子重?”想不出要说什么,脱口而出的竟是将一开始的疑问给问出口,当瞿天问察觉失言时,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不会啊!金玫瑰既漂亮又不重,你别担心我的脖子会酸。”华潇湘没有心机,将他的疑问当作关心,笑着回答。
由她的回答,瞿天问这才赫然发现她若不是个单纯的姑娘,就是个城府极深的姑娘,否则怎会听不出他隐藏于话中,认为她打扮得太过夸张的另一层涵义?至于她究竟是单纯抑或是心机重日久见人心,他终会明白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你看起来好严肃,不开心吗?”见他表情严肃,不像她这般开心,她忍不住问,并暗自猜想爹娘和妹妹们是否说错了,其实她头上簪着金玫瑰并不漂亮,或许她该改簪金蝴蝶会比较好看。
“并不是,也许我天生看起来就比较严肃吧。”他试着对她微微一笑。
“原来你是天生看起来比较严肃啊!你若没说,我还以为你有很多心事呢!”她的身边几乎都是有话直说的人,像她爹娘及妹妹们都是,除了心思较为缜密的李伯伯外,因此她突然遇到瞿天问这样严肃的人,会有点不知所措,不懂该如何与他交谈,尤其他们就快要结为夫妻了,她可不想弄巧成拙,让他讨厌她。
“很多心事是吗?”瞿天问自嘲一笑。他的确有满腹心事,光是想着要如何重振瞿家商号就已千头万绪了,他根本就腾不出任何心思去想其他事,比如讨好华潇湘,就不在他所能顾及的范围内。
“是啊!不过经你一说,我就知道是我想错了!”华潇湘很容易相信别人,何况瞿天问是她未来的夫婿,她更认为他没有骗她的理由。
华潇湘单纯信任的微笑驱走瞿天问心里少许的烦恼,清风徐徐吹来,尽管之前认为华府的花园装饰得过于繁复俗气,但在这里待上好一阵后,许是习惯了,竟也就不觉得难以入眼了。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华潇湘大胆地问。
“什么事?你问。”
“你是否曾预期过会娶怎样的姑娘为妻?”华潇湘真正想问的是她和他所预期的妻子是否有极大的差距?他对她是否满意?
“没有,我从来就不曾预想过会娶怎样的姑娘为妻。”他虚长到二十四岁,倒是不曾想过将来妻子的模样,也不曾中意过哪家的姑娘,在拿到她的绣球之前,婚姻大事不曾牵挂于心怀。
“那就太好了,我会努力当个好妻子的!”既然他不曾预想过,没有设定他的妻子该符合哪些条件,那么她要当他理想的妻子就不会是件难事。
“我会拭目以待。”只要能和他娘好好相处,不为家里带来麻烦,就会是个好妻子。
“我一定不会让你觉得娶我是错误的决定!”她很有信心地再次强调。
“有可能你届时会觉得嫁给我是错误的决定。”对她自信满满的宣誓,瞿天问仅是淡淡的苦笑。等她嫁入瞿府后,将会发现瞿府早已失了昔日的风光,所剩下的不过是个空壳与虚名,他没办法提供她在娘家所拥有的一切享受。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华潇湘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现下的瞿府并不富裕,况且你嫁的是身为庶子的我,嫁给我,你没有办法再像待在娘家时一样,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可能会觉得很委屈。”他不想瞒她,坦诚相告。如果她现下想反悔也是人之常情,他不会怪她的。
“没关系,我想嫁的是你的人,并不是你的钱。如果家里没钱,要我下田耕种也没问题。”既然他都这么坦白了,那么她也诚实以告。她本来就不在乎他有没有钱,对于他庶出的身分,她更是从头到尾就不曾在意过。况且她小时候常帮着父亲下田工作,就算婚后要耕种来填饱一家子的肚皮,她也不会觉得辛苦委屈,他完全不用担心。
华潇湘举了举纤细的手臂,要他千万别小看她的能耐。
“假如真要下田耕种,我也会跟着你一块儿耕种,不会让你独自试凄的。”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他似乎娶了个刻苦耐劳的妻子,虽然她满身金银珠宝,不过由她的话听来,她是认真的,一点也不贪慕虚荣。不过还是老话一句,她说的是真是假,待时日一久,便知分晓。
“那也很好,两个人一块儿做比较快。”听见他也肯陪她下田耕种,她笑扬了唇,开始滔滔不绝地跟他聊起耕种的事来。
未曾耕种过的瞿天问静静地听她说得口沫横飞,在阳光的照射下,他发现谈及耕种的她双眼熠熠生辉,清秀的小脸蛋亦闪闪发亮。
完全无须黄金点缀,她整个人便鲜活亮眼,让他听着、听着,便不由自主被她毫不矫饰的独特魅力给吸引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