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我的意思是……”杨应麒道:“恐怕他来汉部和你一样,目的并非为了自己的富贵,更不是为了要助四哥上位。他布下的这个局面,明里是对汉部有利,暗中是对四哥有利。但在这个‘暗局’中或许还有一个‘暗局’,那就是对他想办的事情有利!”
陈正汇问道:“那他想办什么事情呢?”
杨应麒反问道:“你说呢?”
陈正汇沉吟道:“莫非是……为了大宋?”
杨应麒微笑道:“纵然不中,恐亦不远矣。”
陈正汇皱眉道:“算来他接触我们汉部时间也不短了,难道到现在还存这等不切实际的心思?”
杨应麒笑道:“话不能这么说。你和他虽然都深受赵氏养育,但你毕竟年轻。陈显算起年龄来可以做我们父亲了,要老人家改变想法可是很难的。再说,他现在到底怎么想我们也还不是很清楚,也许他早已有所改变也未可知。”
陈正汇道:“那眼前塘沽守臣的事情……”
“这件事情,先放一放吧。”杨应麒嘿了一声道:“我们提出这事,也不过想逼四哥一逼,看他有什么反应,如今目的已经达到,这事便不着急。再说,陈显在大宋资历虽深,在汉部却还是刚刚浮出水面。纵然他的门生遍布东海,但忽然委他以方面之任,张浩、杨朴他们都会心存不服。”
陈正汇问道:“但现在四将军毕竟已经把他推出来了,我们若忽然转了口风要将他闲置起来,似乎也不妥当。至少四将军那边会对七将军不满。”
“闲置当然也不行。”杨应麒道:“陈显也是个难得的人才,只要是人才,闲置了便可惜——我们汉部初立,在在都需要人!像你和张浩、杨朴他们便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了,何况闲置?”
陈正汇道:“那七将军可要大用他么?若要调他来中枢,四将军未必肯放人。把他派去主持流求、麻逸也不妥当。但若任他留在塘沽,塘沽除了封疆大员之外又哪里还有其它的重任?”
杨应麒说道:“我的想法和你大大不同。塘沽没有重要的职位,我们可以辟一个出来!我的意思,是要在塘沽开办一所政学,专收两河各地的学子。普通老师可以由管宁学舍这边派去,至于山长,便请陈显来做。你认为如何?”
陈正汇心中一凛道:“这倒也符合他的身份。但是七将军,这虽然不是什么有实权的缺,但影响力却比补他为塘沽的守臣来得更为深远,所以还请谨慎!”
杨应麒道:“大宋的官僚体系我早看不惯了,但我们既然有心于宋,那么在这上面便需花心思。这些年我们已经建立起来一个比较通畅的行政体系,律学、统计学等都已上了轨道,这套东西是在治理辽南、流求的实践中形成,但在辽南、流求行得,却未必完全符合大宋的情实。所以我们必须把这套体系和大宋的本土情况融会贯通,并着重培养相关的人才!这事我本来想亲自来做,但现在哪里分得开身?陈显娴熟政务,善于理财。不但深知中原的情况,而且他在大流求和塘沽都呆过不短的时间,对我们这套政制也有独到的见解——这从他在桃园学舍留下的讲学记录已可见端倪。所以办这塘沽政学,他应该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陈正汇奇道:“七将军,你早就留心他了么?竟然还读过他的讲学记录?”
杨应麒笑笑道:“和我们汉部接触的大宋士大夫里面,他的身份算是极高的了。他在桃园学舍讲政学的记录我自然要留心。只是我没想到以他的风骨,回四明以后竟然还会出山帮四哥规划大局。”
陈正汇听得心中一动:“陈老出山的时间,似乎正在父亲去世之后不久。这中间是否有联系呢?”因为只是空想没有证据,便没鲁莽说出口来,又担心另外一件事情,说道:“请陈老来办这政学,想来还是合适的。可是七将军,如果我们汉部事业顺利的话,那这政学前几期出来的学生将来都是要大用的!若让陈老来做这山长,将来他的地位……恐怕是非同小可。”
杨应麒道:“你担心什么?担心他会把汉部给卖了?”
“这倒不是。他在汉部的地位越高,只会让他对汉部更加归心。”陈正汇道:“但他现在毕竟是四将军那边的人。”
杨应麒微微一笑道:“现在是,但过两年也许就不是了。对陈显这样的人,与其防这防那,不如敞开来让他入局——就像当初我对待你一样。”
陈正汇看着杨应麒,良久才问道:“七将军,对这种事情你为什么这么有信心?”
“我不是对自己有信心,我是对汉部有信心!”杨应麒道:“因为我相信,汉部值得大家来拥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