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文声消失的方向追去。
只留下湘云及惊魂甫定的小红慢慢烦乱地消化这个消息。
四天。
太快了,实在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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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刚亮不久,就有两匹良驹快速地朝冯府奔过来。
下马来的两个人,很快地就被开门的仆人请了进去。
到处是喜气洋洋的红,看得这两人的脸色是愈来愈坏,愈来愈不安。
该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两位这么早来访,是有什么事吗?”冯延年从内堂走出来微笑地相迎,但却抑不住心头不安的疑惑。
“冯兄,”司徒成光拱手低唤“我们司徒家太对不起你了。”
“我们特来贵府请罪,并商量应变的方法。” 司徒青城跟着道,惭愧、不安、愤怒全在脸上。
“到底发生什么事?”冯延年愕然低呼,直觉——大事不好了。
“说来惭愧,”司徒成光低叹一声“不肖子——文柳,昨晚离家出走了。”
“什么?”冯延年惊喘“那今天的迎亲怎么办?”他厉声问道。
司徒成光与司徒青城相视一看,又各叹了口气。
“这就是我们今早特地登门拜访的原因。”
冯延年谴责地看着他们:“这婚礼绝不能取消,我绝不能任袁振那狗官趁隙把我女儿送进宫去。”想到这几天,那袁振每日秘密的拜访,不悦地对他“晓以大义”要不是有这桩亲事挡着,他是绝对阻止不了他的。
“这我们也明白。”司徒成光同意地点头。
“我们已经派人全力找他了,但我们没有把握能在婚礼前把他找到,也没把握以后能找得到他。” 司徒青城幽然说道“但我们也不能因此误了令媛的一生。”要是没冒出个乾隆出来就好了。
“那你们有什么法子?”冯延年理智地问,终于能冷静地接受这出岔的状况。
“这”司徒成光迟疑着“依据不肖犬子的留书建议这婚礼仍该进行,只是只是新郎换人。”
“换谁?”冯延年疑惑地瞪着他们俩。
“我儿子——司徒文声。”
“绝对不行。”冯延年怒吼“我的女儿绝不嫁你那个混蛋儿子,他根本不配当我女儿的丈夫。”虽然谣言他听得少,至少他还听过司徒文声是个无可救药的浪荡子兼败家子。
司徒家的两位当家脸色瞬时变得很难看。
“那你还有其他更好的建议吗?” 司徒青城冷冷地道。
“就让小姐嫁给文声公子吧!”沅青却突然从屏风后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冯延年的跟前“小姐很早就对文声公子倾心爱慕了,而且文声公子也真心喜欢小姐呀!”她不畏惧地嚷着,喜悦的泪水在眼眶闪烁。
“小青,你在胡说什么?”冯延年不悦地低喝。
“我没有胡说。”沉青摇着头“小姐爱文声公子,每天都为这门亲事哭好久。早在文柳公子遇见小姐之前,他们就相识了呀!”
“什么?”司徒青城不信地低呼“你再说一次。”
他的儿子竟然也会正经地去追名门闺秀?
“小姐,你准备得如何了?”沅青笑吟吟地推门而人,不意外地瞧见湘云正苍白地哭丧着脸坐在桌边呢!
“不知道。”湘云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一点也不像个新嫁娘。
“别这样嘛!”沅青走近桌子,放下了手中的托盘“这是厨房的王大娘叫我拿来给你的,还吩咐我一定要让你吃下,她说这碗汤圆正代表着富贵团圆。瞧,这不是个好兆头吗?”
湘云皱着鼻子,厌恶地瞪着那碗红汤圆:“我吃不下,你代我吃了吧!”
“这可不行。”沅青不依地拿起汤匙塞在她手上“喝了吧!听说你早饭也没吃,再不吃怎么有体力捱过接下来的事呢!”她笑着。
“你好像很高兴似的。”湘云纳闷地打量着她“你该明白我很不高兴被迫嫁人司徒家当司徒文柳的妻子。”她闷闷地说,不悦地眼看着即将失去一位盟友。
沅青用袖子掩住偷笑,看来小姐还不知道今天的新郎官换人了呢!可是,她现在想捉弄她一下,等待会儿再让她大喜过望。
“我当然知道。”沅青若无其事地端起汤圆放在她手边“可是你又不能反抗,还不如学着接受这门亲事吧!来,快喝呀,等这汤汁冷了可难喝了呢!”
“我不喝。”湘云气呼呼地扔下汤匙。
“那我喂你喝。”沅青拿起汤匙舀了一些“吃吧!若是你吃了这碗汤圆,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湘云狐疑地看着她。
“吃完,我就告诉你。”她卖着关子,脸色可得意得很。
“不说就算了。”湘云冷哼“我才不吃。”
“当真不吃?”沅青斜睨着她“那我吃了哦!”接着当真喝了日汤。
“真甜。”她称赞着“这消息一定会让你很开心的,可惜你没有兴趣知道。”她故意说来吊她胃口。
但湘云仍没有什么反应,有的只是眼皮无聊地掀动一下。
沅青再喝一口:“这消息跟司徒文声可是大大有关哦!”她又说,却故意装作没事样。
湘云这下可有反应了,只见她睁着眼睛瞪着沅青,着急地等她说下文。但她却没说,只是津津有味地嚼着汤圆。
“等我吃完这碗汤圆,我就走了,不会再说什么了。”
湘云气呼呼地了解到她的企图。本来她该是很有骨气地不理她,可是心中却有股渴望想要知道关于他的消息。但,她该恨他的。
“真好吃。”沅青再发出一声唱叹。
“好,我吃。”湘云一把抢过来,一匙一匙地舀着。
沅青含笑地看着。“文柳少爷要是知道你这么在乎司徒大哥的话,一定会很伤心的。”她调侃道。
湘云狠狠地瞪她一眼:“我吃完了,这下你总该可以告诉我了吧!”她放下厂碗,等待地看着她。
沅青点头。“你知道今天的新郎是谁吗?”她神秘地说道。
湘云皱眉“司徒文柳呀!”
“错。” 沉青对她摇着手指“今天的新郎官是司——徒——文——声。”她故意拉长声调强调地宣布。
湘云瞠目以视,良久不吭一声。
“在这个节骨眼上,你竟然还跟我开玩笑。”她咬牙切齿忿忿说道“你太过分了。”
“这是真的。”沅青急切地着她的手“你一定要相信,昨晚司徒文柳不知为什么离家出走了,可是他却留书要司徒大哥替代他当新郎,今早司徒成光和司徒青城还特地到府里来找老爷商量呢!”
“荒唐,真是太荒唐了。”她不信地摇着头,可是这头怎么愈摇愈晕,莫非是她这几天吃太少了,所以才身体虚
“咦?”沅青也奇怪地扶着额头“我的头好昏,怎么回事?”
湘云惊讶地抬眼看她,勉强抵抗浓烈的昏眩感,沙哑地道:“好奇怪,我也是。”
“砰!”沅青竟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湘云想睁大眼睛看,却办不到,沉重的眼皮渐渐合上,头儿也慢慢下垂。
“这碗汤圆有”她喃喃自语。
终于寂静无声。
这时门却打开,走进了一位四十多岁的老妇人,脸l挂着得意的冷笑。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又在做什么?
他摇晃着头,极力克制住剧烈的头痛昏眩,费力地稳住身子,使自己平稳地坐在马背上。
紧闭着眼,他感受到胯下的马走动时的震动;睁开眼,他看到自己一身的红,胸前还挂了个大红花;前前后后簇拥着数十个仆人及一顶大红花轿。这看起来好好像是迎亲的阵仗,而他看起来就好像是个新郎官。
闭起眼,他极力地回想。隐隐约约记得他烂醉在床上,突然被冷水泼醒,惊坐一看,元凶竟是奶奶。
接着奶奶一声令下,十几个仆佣一拥而上,帮他穿衣束发,搞得他昏头转向。正想打人时,奶奶却大声告诉他:“你今天是新郎官,得替文柳娶湘云入门。”
接下来呢是他哈哈大笑:“你说今天是我娶猪进门的日子吗?”他根本不信,还以为是在做梦。
然后一个巴掌甩了过来:“要不是文柳离家了,这好事也轮不到你”“少爷。”一个声音关心地唤道。
文声转头一看,是堂哥的贴身侍仆。
“这是解酒药,是夫人吩咐一定要你服下的。”他的手中有三颗绿澄澄却显芬芳的药丸。
文声也不迟疑,立即接了过来,吞了下去。然后他再看向那侍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沙哑地问。
“文柳少爷昨晚离家了,无论老爷们派出多少人都还找不到,看来二十五年前的那个预言真的实现了。”他黯然说道。
文声愈听愈觉沮丧,枉费他苦心装了这么多年,结果——堂哥还是走了。
“所以老夫人和老爷商量的结果,决定要少爷去娶湘云小姐,毕竟我们不能对不起冯家。”
文声呻吟一声,俯下身将头靠向马背。堂哥根本无意要娶湘云嘛,他根本就是代他订亲。这下他终于明白了。
可是他不知道是该为这门亲事高兴,还是为自己的受骗生气?更重要的是他能这样堂而皇之、顺理成章地就把湘云娶回来吗?
“那你知道冯府那边的反应如何?”他带着一丝盼望问,希望冯延年不会太排斥他这个“假败家子”当女婿。
“他们也同意了。”
文声松了一口气。感谢上苍给了他一个弥补的机会,至于湘云只好在今晚好好地向她解释,求她的谅解了。
“不知道文柳少爷现在到底怎么了?”那侍仆哭丧着脸地走在马旁。
文声低叹了口气,想到以前堂哥所说的话——留不住的,终究留不住
“或许我们不该太强求,他也有他的人生。”他悠然道,一瞬间觉得一直在装疯卖俊的自己——好可笑。
不对,有点不对劲。
文声警觉地看着周遭,浓厚的酒意醒了一大半。
这新房怎么会这么静,没有一位女婢,甚至根本就看不到人。不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他急忙撞进了新房,点燃了蜡烛,照亮了黑漆漆的房间。极目四望,看到了床上躺了个穿新娘服的人。
松了口气,看来是湘云太累,所以先睡了。想想也真难为了她能一直“沉默”地熬过这一天的种种繁文琐礼。
带着体谅的微笑,他走近了床,想要替她取下凤冠红巾,顺便宽宽那身累赘的大红礼服。
等明天吧!等明早她一醒过来,他就向她赔罪。
啊!
这是沅青不是湘云呀,他震惊地张大了口。
这是怎么回事?湘云呢,她在哪儿?难道逃婚跑掉了?
“醒醒呀,沅青。”他摇着她,企图唤醒她。
但,良久,她仍没有醒转的迹象。文声心中的不安愈来愈甚,早已明白了沅青不是睡着也不是昏迷,而是被下药了。
怎么办?怎么才能弄醒她问明一切?
对了,爹的老友——方大夫不也是今晚的宾客之一吗?希望他还没有醉倒。文声抬起脚步快速地往前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