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成年人的,我会
元薇的新作舌头与大腿刚刚结稿,就被蹲在门口的出版社社员一把抢了去。元薇拽住他的胳膊:“你不觉得你们太鼠目寸光了吗?把我累得吐了血,你们不得喝西北风去?”社员赔笑:“您快歇息吧。”说完,他挣脱元薇的手,向出版社冲去。
元薇呈大字形倒在床上,在隔壁的打鼓声中顺利入睡。
丁洛洛噼里啪啦打了好几千字,通通是关于床上运动。她通篇浏览了一遍,什么男人粗糙的手掌抚过女人光腻的肌肤,女人脸就红了,还有什么男人的唇覆了下来,女人脸就又红了。丁洛洛文中的女人脸红个没完没了,丁洛洛自己也是面红耳赤。
丁洛洛抬眼看了眼窗外,天已灰蒙蒙了。修理壁橱的工人还是没有露面,真不知道左什么的那厮是干什么吃的。丁洛洛打开橱门,伸长手臂去敲左琛的橱门。没反应。俗话说,老虎不在,猴子称王。丁洛洛的胆子迅速膨胀,也想试试穿墙而过。丁洛洛进了自己的壁橱,侧身通过了断墙,到了左琛的壁橱。她伸出食指用力一推,橱门就开了,左琛的房间豁然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左琛根本没找过修理处的工人,而且,他现在也根本不想找了。不过,这蹊跷的断墙他还是要查的。左琛查了“天园”的建筑商“洪建建筑”以及其中监察“天园”的负责人,一无所获。“洪建建筑”是“左右地产”的老搭档,老得其实左琛在查之前就明知道是白查:数十年“洪建”从未偷工减料,何必突然心血来潮在“天园”省下一块墙?
丁洛洛终于报了仇,她终于吓了左琛一次。
左琛回到“天园”打开房门,正好见着丁洛洛站在他的壁橱中,正在企图关上橱门。丁洛洛的长发垂着,遮了大片的脸。左琛吓得从房门口退了两大步,撞在楼道的墙上,疼得喊了哎哟一声。
至于丁洛洛,她刚在左琛的房间里遛了一圈,一边遛还一边对其中的装潢进行了严苛的批判,批完了,刚准备退回自己的壁橱,左琛就出现了。见了左琛的仓惶,丁洛洛就不仓惶了。她大笑,觉得风水轮流转,终于转到她这边了。
左琛走进房间,摔上房门,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壁橱前:“怎么?小结巴,自己送上门来了?”丁洛洛收住笑:“我,我,我就是过来随便看看。”左琛点点头,挤进壁橱:“好,我也去你那边随便看看。”说完,率先穿墙进了丁洛洛的壁橱。丁洛洛匆忙跟了过去。
左琛在丁洛洛的房间溜达,丁洛洛嚷道:“怎么工人还不来?”左琛摊摊手:“他们太忙了。”一转念,左琛又道:“小结巴,不如我们不修了,交个朋友如何?”丁洛洛大惊:“交朋友和修不修壁橱有关系吗?”左琛一脸诚恳:“有啊。不修壁橱我们就没有隔阂,没有隔阂才叫朋友啊。”
丁洛洛的头摇得像通了电一样:“不行不行。不修的话,岂不是连我洗澡睡觉时,你都能随意出入我的房间?”左琛更诚恳了:“怎么会?我只是偶尔会过来找你吃吃饭,聊聊天。”丁洛洛还在摇头:“那你可以走门啊,不需要穿墙走壁橱。”
左琛遛到了丁洛洛的电脑前,看见上面的字:女人的手划上男人的胸膛,脸就红了。左琛大笑:“你的日记啊?”丁洛洛忙扑上去关了电脑:“不是,不是。那是,是,是小说。”左琛追问:“小说?你是写小说的?”丁洛洛突然落寞:“是,不过就要不是了。读者们要看成年人的小说,而我只会写未成年的。”左琛大喜:“成年人的我会啊。这样吧,我来教你。”丁洛洛也大喜:“你教我?”左琛再诚恳不过了:“我教你。不过,这壁橱就先不要修了好不好?”丁洛洛点点头:“好,不修了。”左琛心里笑开了花,而且还是一大朵。
第十话:受害者
左琛被郝俊一个电话就叫走了。郝俊说:“来帮帮忙,芸娜的姐妹办生日聚会,肉多狼少,你过来撑撑场面。”
郝家与左家是世交。在几辈之前,郝家就和左家合作药材生意。到了左琛和郝俊的爷爷辈,因出台了越来越多的医药限令,生意下滑,就拆了伙。到了父辈,左邑叱咤了房地产,郝俊的爸爸却成了学究,教出了一批又一批的知识分子,桃李满天下。
至于郝俊,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个开飞机的。也按郝俊的话说,他的女朋友芸娜是个在飞机上给人泡茶泡咖啡的。飞行员和空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郝俊觉得自己这一生一世注定就交待在芸娜手里了。
芸娜的姐妹们就是一队空姐,个个唇红齿白,仪态万方。左琛买了一束花来,站在门口看着环肥燕瘦。郝俊看见他,迎上来:“喂,我是让你来撑场面的,你别来害人。”芸娜也迎上来:“是啊,左琛,你要是害我的姐妹,我就害你的兄弟。”一边说,一边戳了戳郝俊的胸口。左琛气恼:他吃饱了撑的跑这儿来受教育,还不如留在“天园”逗小结巴玩儿。
左琛把花塞给芸娜:“帮我送给寿星,我先走了。”说寿星,寿星就到。过生日的女人颠颠地跑了过来:“芸娜,这是哪位啊?也不给我介绍介绍。”芸娜把花塞给寿星:“这是批着人皮的狼,左琛。左琛,这是和我同组的姐妹,小米。”小米抱着花凑上前:“谢谢哦。左先生,来,快进来。”芸娜和郝俊相视一叹:有很多时候,都不是左琛的责任,有很多肉,都是自己往狼嘴边上送。
丁洛洛洗澡时,把卫生间的门锁查了又查,才战战兢兢地脱了衣服,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湿抹干草草了事。躺在床上,丁洛洛又把自己裹得和木乃伊不相上下,余光钉在壁橱的橱门上。丁洛洛把女鬼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一门心思担心那左厮的脸会不会突然冒出来。
丁洛洛一夜没听见鬼哭狼嚎。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那左厮的表妹搬走了,还是因为她劈开了壁橱,放走了冤魂。不过,丁洛洛仍是一夜未眠。真所谓是送走了厉鬼,又迎来了奸人。
左琛一夜都没回“天园”小米摽在他的手臂上,像一株吊兰。聚会聚到人人东倒西歪,作鸟兽散。小米歪在沙发上,一身酒气:“左先生,我们再喝一杯。”左琛头也不回就走了。女人微醺是含苞待放的花朵,而几乎不省人事的小米,就像是已经开败了。
左琛没有回“天园”他去了另一处的套房。
丁洛洛又是在天亮时才睡着。她朦朦胧胧地想:长此以往,怕是要变成昼伏夜出的动物了。才睡了一会儿,丁洛洛就被吵醒了。她听见左琛那边有打开壁橱的声音。丁洛洛一下蹦到了地上,也冲过去打开了壁橱。她想说:左什么,你何时能教我写小说啊?
不过,她才一打开壁橱,就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梁有齐奉命来给左琛重新装璜“天园”的这套房。他自己拿了钥匙过来,开门,东摸摸,西蹭蹭,对自己的作品进行最后的悼念。他随手打开壁橱,吓了一跳。背板怎么被剥落了?梁有齐还没缓过神来,突然,眼前又出现了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身上裹得像木乃伊一般。梁有齐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喊,翻着白眼扭曲着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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