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像是堕入遥远的回忆之中,甚至连“哀家”这个自称词都忘了,改以平民自称的“我”
衣翩翩愣愣地看着太后,不敢相信太后居然有这样的过去。
“翩翩,你是平凡女子,不像我们这些皇室的人得受礼教的束缚,甚至连心爱的人都无法选择。如果你真的爱他的话,又为什么要逃避他?”太后轻抚衣翩翩的脸颊。
衣翩翩哑口无言了。
“九皇爷、九皇妃驾到。”执事太监大声传令。
闻言,衣翩翩马上抹去脸上的泪,她可不想让旁人看到她的泪水。
“奶奶,我听说衣姑娘来了,就马上赶过来。”九皇爷愉快地说道。“唉呀呀,好一幅天伦美景啊!”被九皇爷这么一取笑,衣翩翩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还跪在太后身边,而太后还疼惜似的搭著她的肩,让旁人看了,真以为这是一对亲祖孙呢!
“我失态了。”衣翩翩赶紧起身。“听九皇爷的说法,您似乎很想见到我?”
她觉得自己快被这些宫里的礼节给弄得不知该如何说话了,为什么在这里讲话非得如此拗口又多礼呢?
“想见你的不是我,是她。”
闻吾,衣翩翩抬头就瞧见九皇爷身后站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女子,她朝自己点头微笑,看到那熟悉的笑容,衣翮翮终于想起来了
她是两年前假扮单煦入宫的女子!
“这是第二次见面了,衣姑娘,我叫单蝶儿。”单蝶儿笑着报上名。
衣翩翩只是死死地瞪著她,不懂她为什么要见自己?
“如果方便的话,可否请衣姑娘与我到一旁说话?”
片刻过后,她们便站在御花园里了!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著,直到走进御花园,单蝶儿劈头就道:“衣姑娘,我希望你能去见我哥哥。”
“你哥?”衣翩翩有丝戒备,她似乎已经猜到单蝶儿的哥哥是谁了。
“我哥就是单煦,昨日他带著一身伤被饮茶楼的人扛回来,因为他一直高烧不退,我很担心”单蝶儿急急说道。
“你这是在求我去医治他吗?”衣翩翩假装冷默地说道。
据方才执事太监的传报,单蝶儿应该就是九皇妃不是吗?既然已贵为皇妃,请宫里的御医为自己的哥哥治伤应该不是难事,何必眼巴巴地来找她?
“不是这样的!”单蝶儿发现自己的来意被误会了,马上解释道:“因为我哥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所以我才想请你去看看他。你只要去看看他就好了,我也不敢多求你什么,就看在他这么喜欢你的分上,求求你去见他吧!”
单蝶儿很清楚哥哥与衣翩翩之间的一段情,也晓得在失去她之后,哥哥曾经多么的萎靡不振,虽然他很快就振作起来,但单蝶儿晓得,哥哥变得不一样了。
昨日单府下人前来通报哥哥受伤的消息,单蝶儿马上回到单府,结果却看到哥哥高烧不退,却仍呓语著衣翩翩的名。
看到这种情况后,单蝶儿也不管自己的举止是否太过唐突,今日一早就马上入宫,并告诉太后衣翩翩返京的事,希望太后能召她入宫一见。
因为单蝶儿知道,如果是她自己去见衣翩翩的话,衣翩翩很可能不会见任何与单家有关的人,因此她才大胆利用了太后疼爱衣翩翩的心理,顺利将她骗入宫。
“九皇妃,你似乎找错人了。”衣翩翩转过头,不想看单蝶儿哀求的脸。“我是单煦的什么人?我跟他又非亲非故,有什么理由非得去见他?再说,他不是有四个如花似玉的天仙美妾吗?让那些小妾们去照料他不就够了。”
“衣姑娘”
听到单蝶儿无法置信的声音,衣翩翩有些心软了,便又说道:“你放心,被痛打一顿是死不了人的。他大概再烧个一夜就没事了,我大哥下手有分轻重,他除了会好阵子全身酸痛之外,绝对不会有事。”
说完,衣翩翩提足欲走,但单蝶儿却突然喊道:“衣姑娘,我哥早就把那四个小妾嫁掉了,现在他身边没有任何人在,我这么说,你可懂?”
闻言,衣翩翩浑身一僵,但她还是没有回头。“就算他现在没有任何妻妾在身边又如何?只要他高兴,他随时可以再娶,不是吗?而且,他能这么轻易把那些小妾休掉,又如何能保证他不会一时心血来潮,也把往后娶的妻妾休掉?我既没有兴趣与人共侍一夫,也没打算被人休掉,你以为我会呆得去试试看自己会不会被休吗?”
“你误会了!”单蝶儿发现衣翩翩似乎不知道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哥当年会娶那四个小妾是有苦衷的!”
“苦衷?”衣翩翩终于转过身了,但她却一脸讥诮。“我只知道你哥当年的状况可是随时都可能两腿一伸被一个不知何时会死的病痨鬼娶回家,我觉得那四个小妾还比较有苦衷呢。”
“没错,就是有苦衷啊!”单蝶儿急急解释。“其实那四个小妾本来都是千金小姐,也与我家素有往来,后来她们不知为何纷纷家道中落,如果就这样下去的话,她们就只能嫁给一些恶霸及土财主,以挽救她们的家产事实上,这一切都是有人设计陷害,我哥是看在她们的父亲与家父曾经过从甚密,不希望世伯之女所嫁非人,才抢先一步把她们都娶回家。”
“那又怎样?就算他的理由听起来再高贵,他也还是娶了四个小妾啊!”衣翩翩冷笑,单蝶儿以为这种理由能服得了她吗?
“我哥绝对没有存半点私心,他根本没有碰过那四个小妾,而且当时哥哥还拜托我,如果他不幸过世的话,替他把四个小妾以义妹的名义嫁出去: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婚配,才把她们一辈子留在府里。衣姑娘你真的误会我哥了。”
衣翩翩闭口不语,这个故事听起来真的很美好,但事情怎么会如此凑巧?
“你说那四个小妾都是家道中落、差点被迫嫁给土财主的千金小姐,你不觉得这些事未免太过凑巧一点?哪来这么多家道中落又得嫁给恶霸的可怜人?九皇妃,要编故事也该编得好一点,这一点你哥可比你厉害得多了。”
是的,四名女子都家道中落、四人也都被迫嫁给土财主,就算去庙里求签,也不一定能连续两回抽到同一支签呐!
被衣翩翩这么一说,单蝶儿大大地叹了口气,颓然地说道:“好吧,我的确是隐瞒了一件事。”
衣翩翩只是挑眉。
“还记得刚刚我说她们会家道中落,全是被奸人所害这一点吗?”单蝶儿无可奈何地说。
衣翩翩点点头。这么凑巧的事,太教人难以信服。
“设计陷害她们四家的人,就是我的继母。”单蝶儿叹了一口气,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现在为了哥哥的一生幸福,她也只好说了。
“正确来说,是我的继母及继母的哥哥联手搞鬼。长久以来,他们偷偷将家里的钱挪为私用,后来哥哥将部分权力下放之后,他们更是趁机挪出大笔银两,在外头另设商行。光是如此他们还不满足,甚至与人设局陷害其他商行,所以才会有那四桩家道中落的事情。
事后我哥虽然隐约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但由于状况已经糟到无法挽回,即使这根本就不是我哥的错,但他觉得既然是单府的人做错事,就该由单府担起责任,才会想到将那四位姑娘娶回家,并提供资金让她们的家门可以东山再起。”
罢知道事情的真相时,单蝶儿气得巴不得马上把继母扫地出门,但为了小弟单煜,这件事万万做不得,所以她才勉强隐忍不发。
在忍了这么久之后,终于有个机会一吐为快,让单蝶儿觉得舒畅多了。
“反正都说了这么多了,再顺便告诉你一件事好了,你当初不是判断有人对我哥长期下毒吗?其实下毒的那个人就是我的继母,她和我爹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我的小弟。继母为了让小第可以得到整个单府,才会下毒想杀害我哥,若不是你偶然间救了他,我哥恐怕早就被害死了。”说起这件事,单蝶儿就非常气继母徐氏及其兄长徐大伦。
他们偷偷挪用单府家用一事,还是到哥哥历险归来之后才发现的,如果可以早一点发现这件事的话,说不定哥哥就不用受这么多的苦了。
可是
单蝶儿转头看向低头不语的衣翩翩。
如果不是徐氏与徐大伦从中作恶的话,说不定哥哥也就没机会遇见衣翩翩。
单蝶儿曾经非常自责是她贪图美丽的元宵花灯,才会害得哥哥下落不明,但如今想想,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话,哥哥就没有机会治好病了,不是吗?
所以说,缘分真是件奇妙的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