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脸上的焦急已经缓和许多了。

    “可以的！”主治医生笑着点点头。

    韩思尘随即推开门，直奔夏心莲的病榻前。傅亚一直跟在她后面。

    里面的护士看到这两位巨星翩然降临，既惊且喜。

    她们没想到在这种乡下小地方，竟然会有红透半边天的超级巨星光临，而且还不止一位，简直令她们大开眼界！

    夏心莲尚未清醒过来，手腕上仍吊着点滴。

    韩思尘握着她枯瘦的手，凝视着她布满皱纹的脸，心裹一阵酸涩，奶奶比上次见到时憔悴了许多。一定是挂心自己而病倒的！她想。

    “韩小姐，病人可能待会儿就会醒来了，我们先出去了，麻烦你等一下到柜台办理住院手续。”两名护士带着恋恋不舍的眼神离去。

    博亚见她蹙着眉，不发一语地，很是心疼，立即趋前双手搭在她肩上“别担心，医生说奶奶她没事了。”

    韩思尘一直凝视着仍未醒来的夏心莲，一时间，千愁万绪皆涌上心头，不禁悲从中来，伏在奶奶的病榻前泣不成声。

    “奶奶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的照顾你，还让你为我操心，甚至病倒都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奶奶”

    “小玉，你别难过了，你奶奶已经没事了，你就别再自责了。”傅亚忙不迭的安慰着她。

    “我怎么能不自责？是我没有留在奶奶身边，没有好好照顾她，还让她为我操心挂念，是我！是我！都是我的错呀！”韩玉一时情绪失控的对傅亚吼道。

    暗亚住了口，不再说什么。如果让她吼几声发泄一番，就能使她好过些的话，他心甘情愿承受。

    “小尘你是小尘吗？”一句虚软无力的呼唤拉回韩思尘的注意力。

    她马上回过头握住病榻上的手“是我！奶奶，我是小尘，我回来看你了。”

    “小尘！真的是你？奶奶好想念你，你总算是回来了”夏心莲喜极而泣。

    “奶奶！对不起，我让你挂心了”韩思尘一脸愧疚的说。

    “傻孩子！回来就好，说什么对不起呢？”夏心莲抚着她乌黑柔软的头发说。接着发现自己竟置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诧异的问：“咦，这是哪里？奶奶怎么会在这里呢？”

    “奶奶，这是医院，我回家时发现你昏倒了，所以把你送来这儿。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

    “没事、没事，奶奶没什么，你别担心。对了，这位是”夏心莲发现站在韩思尘身后的高大男孩。

    “对不起，忘了帮你介绍，奶奶，他是傅亚！”她又转身对傅亚说：“我奶奶！”

    “奶奶你好！”傅亚趋前向夏心莲问安。

    “好、好。”夏心莲见他文质彬彬，一副绅士风范，心中已留下极佳的印象。

    “咦，他挺面熟的，似乎在哪里见过”夏心莲努力思索着。

    “奶妍，他就是电视上唱歌的名歌手傅亚，你常在电视上看到他，当然觉得面熟了。”韩思尘替他回答。

    “怪不得我觉得他那么面熟，原来他就是电视上那位风度翩翩的男歌星呀！”夏心莲恍然大悟。

    “奶奶，你别这么说，我不敢当哪。”傅亚谦虚地说。

    “你跟我们小尘是？”夏心莲关心的问。

    “我们是男女朋友。”傅亚回答。

    “不！奶奶，你别误会，我和傅亚只是同一家唱片公司的歌手，我们仅是同事关系而已。”韩玉故意撇清的说。

    “小玉”傅亚一脸难堪的表情。

    夏心莲看出他们之间似乎并不真的只是同事关系，否则韩思尘不会带他回来“清心斋”

    “傅亚，我要回‘清心斋’帮我奶奶带些盥洗用品过来，你跟我一起回去吧！”韩玉意有所指的。

    “小尘，你自己回去拿吧，让傅先生留在这里陪陪奶奶好不好？”夏心莲想与傅亚单独谈谈，好了解他和孙女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小玉，奶奶需要人陪，我看让我留下来陪陪她老人家吧！”傅亚顺水推舟的说。他此行随韩玉下台中本就是有所目的，而此刻正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可以进行原订的计划，岂可让机会错失掉呢？

    “那好吧！你帮我照顾奶奶，我回去一下，很快就回来。”韩思尘带着几分不甘愿的离开病房。

    “傅先生，你请坐！”夏心莲指着床边的木制椅示意他坐下。

    “奶奶，你别叫我傅先生，直接叫我傅亚就好了，好不好？”他大方的朝夏心莲所指的那个椅子坐下。

    “好，都依你，就叫你傅亚。”

    “谢谢奶奶！”傅亚笑开来，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傅亚，你和小尘真的只是同事而已吗？”

    “不是的，奶奶，我和小尘已经交往半年多了，我们是一对情侣，而不只是朋友和同事。”傅亚回答的很坦白。“我不知道小尘刚才为什么要否认我们的感情，在下来这里之前，我们还好好的。”他对韩玉的转变感到莫名其妙。

    “傅亚，恕奶奶冒昧的问你一句，你对我们小尘是真心的吗？”为了两年多前那场悲剧，造成思尘一辈子抹不去的伤害，夏心莲日夜不停的自责，以至于她不得不这样问傅亚。思尘好不容易才从悲痛绝望中走出来，她绝不能再让她唯一的宝贝孙女再受第二次伤害，那会要了她的命的！

    “奶奶，实不相瞒，我不但真心爱她，而且，没有她，我会活不下去的。”他一脸真挚诚恳的表情。

    夏心莲忐忑的心总算安定下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们小尘有没有告诉你，关于她过去的事？”

    “有，她全都告诉我了，我为她曾经历的痛苦和折磨而心疼。我也发誓，这一生我会好好的、加倍的爱她，珍惜她，绝不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请奶奶相信我！”他说得真切而诚恳。

    夏心莲深受感动“奶奶信你，奶奶都信你”她眼角流下欣慰的泪水。

    这些日子以来，她每天都在“清心斋”供奉的菩萨面前，祈求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在她死前，能赐给思尘一个真心爱她，能照顾她一辈子的好伴侣，那她就死而无憾了。如今菩萨真的听见她的恳求，赐给小尘一个如此优秀又真心爱她的男人了。

    即使菩萨现在就要她死，她也会含笑而终的。

    “奶奶，你会不会反对把小尘嫁给我？”傅亚很在乎奶奶对他的看法，因为这一点关系列他和思尘的婚事是否可成。

    “只要你对我们小尘是真心真意的，奶奶一定支持你。”

    “那么可不可以请奶奶帮我一个忙呢？”他趁势说道。

    “你说，只要奶奶帮得上忙，十个八个忙奶奶都帮你。”

    “前些日子我跟小尘求婚，她拒绝我了，我想请奶奶帮我跟她说，你说的话她一定会听的。”

    “这孩子一定被两年前那段短暂却可怕的婚姻给吓着了，才不敢答应你，实在难为她了。小小年纪，却已走过一段悲惨的岁月，每每教我想来，总是心疼万分”忆及那段往事，夏心莲不觉老泪纵横，直觉欠她太多了。

    “奶奶，你别难过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今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珍爱她，绝不会再让她遭到任何不幸，请你放心吧。”

    “冲着你这个保证，奶奶帮你跟她说，让她答应你的求婚！”夏心莲破涕为笑。

    “奶奶，谢谢你！以后我会好好孝顺你的。”有了夏心莲承诺做说客，傅亚如同吃了颗定心丸，放心多了。

    当今世上，韩玉也只听奶奶一个人的话，有奶奶替他说话，那他和韩玉的婚事也就胜券在握了。

    韩思尘才打发傅亚到附近的旅馆住宿休息，夏心莲便迫不及待将她唤至床榻前来。

    “小尘，你老实跟奶奶说，你跟傅亚是不是在谈恋爱？”夏心莲开门见山地问。

    “奶奶”她娇声的抗议着。“是不是傅亚跟你说了什么？你别信他，他胡说八道的。”

    下来台中之前，她原本打算将傅亚正式介绍给奶奶，并听取她老人家的意见。然而，这个打算在她见到奶奶昏倒在地，险些丧命之后，已经完全打消了。

    下午开车回家帮奶奶拿东西的往返路上，她想了很多，也考虑了很久，她决定斩断和傅亚这段刚萌芽的恋情，退出歌坛，挥别台北的一切，回到“清心斋”永远陪在夏心莲身边。

    一想到奶奶昏倒时，身旁毫无一人，韩思尘就浑身冒冷汗。若不是她正好回来，后果实在不堪想像。

    而她怎么也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绝对不行！

    “傻孩子！暗亚他不需要跟奶奶说什么，奶奶看着你长大的，对你难道还不了解吗？如果不是已交往到某种程度，你会带他回‘清心斋’来吗？”夏心莲笑着说。

    “就算我们真的是对恋人吧！现在也已经结束了，我决定跟他分手了。”否认不了，她只好坦然承认。

    “你为什么要跟他分手？奶奶觉得他很不错呀！人长得英俊潇洒、文质彬彬，对你又呵护体贴，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夏心莲不解的问。

    “奶奶，我知道他对我好，可是就是因为这点，我才不能接受他，我配不上他呀！”她难过的垂着头。

    “你是指你跟怀远的事吗？都是奶奶害你的，要不是奶奶要求你嫁给怀远，你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是奶奶不好，奶奶害苦你了”提到那段不堪回忆的往事，夏心莲既痛心又自责。把思尘许配给李怀远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看奶奶如此自责着，韩思尘好不难过，她赶紧劝道：“奶奶，你别这么说，嫁给怀远是我自己的选择，不关你的事，真要怪的话，只能怪我自己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

    “傻孩子！你总是这么乖巧懂事，又善解人意，你让奶奶好心疼呀！”夏心莲将孙女的头拥在胸前，一颗颗滚烫的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庞滑下。

    祖孙俩默默的拥抱着，彼此相依的决心在韩思尘的心底更加坚定了。

    片刻之后，夏心莲缓缓开口：“小尘，这些年来，奶奶每天在菩萨面前祈求，请他赐给你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真心疼爱你的好男人，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条件这么好的傅亚愿意爱你—生—世，你真的忍心错过他吗？”

    “奶奶，这辈子我不想再谈婚嫁了，我要永远陪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你了。”

    “傻孩子！奶奶不用你陪，我已经这把年纪了，还有多少日子好过？你不要为了奶奶耽误自己的幸福。只要你拥有美满的归宿，奶奶就心满意足了。”夏心莲苦劝着她。

    “奶奶，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健健康康的跟我生活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

    “你这孩子就是这么固执，无论如何，奶奶还是希望你谨慎考虑和傅亚的感情，有些机会一旦错失了，将会是一辈子也无法挽回的遗憾，奶奶不希望你将来后悔，毕竟，这么好的男孩不容易遇到的。”夏心莲仍不死心的劝她。

    “奶奶，你别说了，让我想一想，我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韩思尘知道奶奶关心她的终身大事，只是她根本放不下奶奶，为了奶奶，她可以牺牲所有，包括傅亚对自己的感情，她都可以割舍！

    因为她绝不可能抛下奶奶，远嫁英国。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