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长生殿语

    “我的妻子为我祈祷，救我于敌人的刀下。”这是住在长生殿的老先生总是念着的一句话。

    不过海兰珠没有闲情多管闲事，她经过前殿，就往自己住过的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一看，袁二郎已经离开了，不过桌上留着一封信，说他已经全身而退，请她不用担心。末尾是四个字“后会无期”。

    终于说了实话，自此之后，终将天南地北，相见无期。

    海兰珠松了一口气，玉儿从后面探头，偷瞄着字条开玩笑道：“姐，这里面住着谁啊？是不是你心上人？”

    海兰珠愣了愣，算心上人吗？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像是久别重逢，这样的人，以后恐怕再也遇不到了，如果他没成亲的话，她可能会把他当作心上人，可是他已经娶妻，所以所有可能都成了不可能，他只会是她的一段温暖回忆。

    相遇不逢时，便只能挥手无期。

    她轻轻松手，那张纸落在为燃尽蜡烛之上，慢慢地化为灰烬。

    “姐，你舍得？”玉儿很吃惊，她觉得以海兰珠的个性，会留下它作为怀念。

    海兰珠笑了：“他不是我心上人，所以不会舍不得。”

    “说谎的臭丫头，还不快出来。”

    坏脾气老头在外面大叫，伴着一下一下跺拐杖的声音。

    “谁啊？这么横。”玉儿恼怒。

    海兰珠怕她冲动，连忙拦住他：“你呆在里面，我出去就好。”

    “不行，我要留在你身边，省得别人欺负你。”

    “玉儿你忘了吴克善哥哥说的话，我们现在是他的婢女，你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可是我……”

    “玉儿，你来盛京不是想见一个人吗？你忘了。”

    “我……”她动摇了，低头想了一会儿，心里的秤渐渐倾斜。

    劝住了玉儿，海兰珠便卷起袖子，来到院子里帮着老人浇树。

    老人脾气仍旧不好，不停地问：“它怎么还没开花、它怎么还没开花？”

    海兰珠依稀回忆起一时口快答应的话，再看看手底下的枯枝不由暗悔，所以这位老先生派人把她拦回来，其实就是来浇树的，这是她随口应下的承诺。

    “老先生，它上次开花时在什么时候？”

    “我记得不得，好像有十几年了吧，那个时候，我儿子才那么点大……”他说这用手在膝盖的位置比了比。“现在他……他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我了。”他垂垂老矣地说着，仰头看向虚空。

    海兰珠舀了水，一边慢慢浇灌，一边猜测他的身份。

    老人虽然困在长生殿，可是却有侍卫任他差遣，应当是一个很有身份的人，看他的年龄，应当是老汉王那一辈的，依稀记得吴克善哥哥说起过，老汉王将自己的一个兄弟幽禁，她记不得他的名字，只记得那是一个很有身份的亲王。

    看着那苍老的脸，海兰珠有些心凉：“老先生，会有机会的。”

    老人垂头，用枯瘦的手指抚过同样苍老的枝干：“它还能开花吗？”

    “老先生，您儿子一定会来的。”

    “他来不来都没关系，我在等我的妻子。”

    “您的妻子现在在哪里？”海兰珠并不清楚金国的律法，不知道他们如何处置犯罪者的家眷。

    “她离开我了，她说，除非这株树开花，否则她永远都不会再见我。”老人低下头，虽然面带微笑，眼里却透着绝望。

    他的妻子提出了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条件，根本已经弃他而去，而他心里恐怕十分清楚，却一直在自欺欺人。

    既然如此，她何必拆穿呢，海兰珠勤快地浇水，一下一下，也不怕把它淹死：“老先生，您说的对，它就快开花了。”

    老人笑着点头，唇角翘起，持续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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