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种下的,她生前很喜欢种花,也是养花高手。可是自从她去年过世后,家里的花就没有以前开得好了,是每况愈下,请来的花匠一个不如一个,但是你,让我看到了希望。真的很谢谢你,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舒亚馨。”
“舒亚馨?像花儿一样美丽芳香的名字。嗯,我记住了。”白爸爸朝我露出优美的微笑,这样的笑容像让田野里的谷苗生长的春风一样温柔。
我有一刹那的恍惚,好帅的爸爸呀,好像我爸爸哦。
可惜我的爸爸早跟妈妈一起去天堂了,真羡慕白银希有这么好这么完美的爸爸。心情瞬间失落我跟在场的所有人一样,陷入了悲伤的怀念之中。
在自己家吃完晚饭,我又去白家进行花匠工作。
当我正在为摆放在走廊边沿的一盆嘉德利亚兰松土时,远远地看到走过来两个白家的女佣,一人手中端着一板丰盛漂亮的饭菜,嘴里在念念叨叨
女佣甲说:
“银希少爷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一粒米,把晚餐送到他房间去,又被他原封未动地退了出来。”
“今天是夫人的祭日,他肯定是因为思念母亲过度而伤心得吃不下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女佣乙回应女佣甲。
她们俩的对话,我的耳朵听得清清楚楚。
我有点急了,白银希这个家伙,居然一天都没吃饭?这样对身体很不好耶!哀悼母亲也不用这样吧?
不行,我要去劝他吃饭。
可是怎么劝呢?
“啊!有了!”我猛地一拍脑门,想到了个办法。
一个小时之后,我敲响了白银希的房门。
郁闷,敲了好久都没人来开门,里面是死一般的静寂。
突然发现门根本就没锁上,只是虚掩的,我就自己推门进去了。
噢,我的天,里面好暗哦,遮光效果极好的窗帘遮住了所有光线,一盏灯都没开。
纵使是这样,我也还是很快就找到了靠着床沿坐在地板上的白银希,因为他本身就是一道光,非常耀眼的漂亮的光!
此刻的他,轮廓冰冻在零下,像蜷伏在黑暗里受伤的兽,独自落寞地舔着自己的伤口。
我啪地打开灯,就看到了他濡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这样子的他,脆弱得如同一个洋娃娃,虽然精美绝伦,但是一碰就碎。
我不由地有点心疼起来,软声细语地跟他说:
“我亲手为你做了一餐很特别的‘念母宴’哦,很好吃的,来吃点吧,怎么样?”
我把刚刚端进来的一大堆食物放在他面前,银希把目光无力地瞟向它们,眼睛里蓦地放出光来,声音中提起了一点精神:
“这些是什么?好漂亮哦,而且,好香”
“呵呵,这就是我刚刚亲手为你做好的‘念母宴’啊,就是用刚摘下的新鲜花草做出的一桌子无污染绿色环保菜系,”我微笑着,滔滔不绝地跟他详细介绍:
“你看,里面有好多种花哦,这是槐花,这是玫瑰,这是百合,这是茉莉,这是桂花这些是凉拌的,那些是用麻油清炒的,像那个香椿和瓜叶菊就是腌制的,汤是莲子熬成的哦,上面还撒了桃花瓣呢,很漂漂吧,哈哈,主食是榆钱儿饽饽”
“念母宴?”银希呆呆地看着这些食物,低低地咀嚼着这三个字。
“嗯,是‘念母宴’!”我重重点头,很认真地对银希说:
“就是怀念妈妈时专门吃的餐哦,是在妈妈祭日的时候吃的特别餐。每当到我妈妈祭日的那天,我也是像你一样,心情坏到没有任何胃口吃饭的,所以我爷爷就会在那天帮我做‘念母宴’,它超级好吃的,很开胃。”银希怔了怔,看住我:“你妈妈什么时候过世的?”
我的声音里溢满浓郁的悲伤:“我六岁的时候。算算,已经离开我九年了,我还是很想念她,总感觉她一直都在,就在天上,在星星最亮的那个地方,每天都慈爱地注视着我。所以,我一定要好好活着,每天都好好地活着,活得健康而快乐,把最好的姿态活给妈妈看,这样,她在天上看着才不会担心我啊。”
银希应该是在很认真地听我讲话吧,我看到他的眼睛无声地看着我,那样专注而深邃,深不见底,并且,那双美得不需要理由的眼睛一秒比一秒更闪亮,随着凝视我时间的延长而不断地增亮,眼中的光芒像两簇燃烧着的火焰,跳跃不已,有一些东西就那样柔柔地熔化出来,放射出无比的光华。
然后,他突然抓起筷子,开始吃我做的念母宴
才吃了一口,他的眼睛就刷地放大,犹如扯亮了两千瓦的灯泡:
“死女人,味道真的不错耶,真看不出你会做这样的菜!”
“呵呵,你看不出的地方还多着呢。”我有点调皮而满足地笑答。hoho,看他会叫我“死女人”了,应该心情就调节过来了吧,好开心。
最开心的当然还是他肯吃东西了,我兴奋地蹲在他面前挥舞着手臂大笑着说:
“嚯嚯,快吃快吃哦,把它们全部吃光光哦,加油加油,你妈妈也在天上为你加油呢,哦耶――”
“你high个什么劲呀?”银希很看不惯我地白我一眼,却不自觉地听我的话加快了吃饭的动作。
呵呵,看他胃口大开的样子,应该是真的很喜欢吃我做的念母宴吧,好开心哦,好有成就感,呵呵呵呵。
啧啧,这家伙吃东西真的很快耶,那么多的菜肴他很快就彻底把它们吃了个光,简直可以去参加吃食比赛了嘛。
我赶紧把纸巾递给他,笑眯眯地说:
“来来来,擦擦嘴。”
他却没去抓纸巾,而是直接一把抓住了我拿着纸巾的手,我一惊,本能地挣扎缩手,他却更用力地把我的手抓到了他面前,盯着我的漂亮眼睛灼灼逼人,我脸红耳热地惶恐:
“你你你你要干吗?”
“你的手怎么了?”他问。
“啊?你发现了?”我低头看那只被他抓在手里的手,有好多血红的点点。
“是是我给你做‘念母宴’时,我要去采摘那个新鲜的玫瑰花做菜肴,因为太急了,所以不小心被玫瑰花身上的刺扎到了,就扎成这样。呵呵,是我太笨啦,采个花都会被刺扎到,哈哈哈”“嗯,确实是笨,舒亚馨大笨蛋。”银希在我的头顶敲了个大爆栗,看住我的眼神却逐渐绵长,然后他把我那只扎伤的手轻轻地握到了他的嘴边
“喂喂喂,你、你你要干吗?”我努力挣扎,我要抽回我的手,这样被男生握着,像什么样子嘛!
“别动!”他用眼神震住我。
“我不习惯这样啊,对不起,我我我我还有事情,我要走了,我要回家了”我拼命挣扎着要抽回自己的手,惊慌失措地想逃跑,他却也执拗地抓着我的手不肯放,大叫着坚持自己的想法:
“死女人,你怕成这个鬼样子干吗?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只是担心你的手被扎伤得很疼,所以想放到嘴边帮你吹吹,想缓解一下你的疼痛嘛!”
我继续挣扎:
“啊啊啊,谢谢谢谢,不用了不用了,我一点都不疼,谢谢谢谢你的好心我领了”
最后,我终于用尽全力逃出了他的控制,跑出了他的房门。
“谢谢”遥远地,好像传来了白银希这样两个字的声音,带着真诚的感动和感激,甚至还有另外一些模糊的、隐秘的、温柔的情愫。
我使劲挠挠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几天以后的一个雨后时段。
我放下手里的修花剪,脱掉透明的雨衣,坐在白家花园的长椅上小憩。
我喜欢这样下过雨后的世界,像刚刚洗完澡一样,散发出干净清新的味道,还有很好闻的香气,我甚至可以感觉到树叶在抽新芽,小草从泥泞中钻出来的生命力。
整个人都变得无比清爽轻盈起来,我不由地闭上眼睛舒服地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