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已经湿了一大片,心脏砰砰直跳。就仿佛有人在血液里混了火药,全身紧绷绷、麻酥酥,好像一张嘴就能把桌子上的东西通通扫光。周围的喧嚣声音连成一片,都不大能分得清大家在说什么了——他有点儿喝醉了。
然后就看见一张又一张晃动着的面孔在对他大喊大笑,人们纷纷从酒桌上抓起酒瓶,又将他拥到餐桌另一头。一个不知道肩头是少尉衔还是中尉衔还是上尉衔的家伙走到桌子旁边,大喊了一句:“双方运动员准备,开——吃!”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晕头晕脑地双手在那烤乳猪身上一抓,就往嘴里塞,看得一群人又大笑起来。
不过说实话,手里的东西入口的时候,李真可是打心眼儿发出一声满意的呻吟。不知道那群人搞什么鬼,明明是一月份入冬了,啤酒竟然还是冰的。授衔仪式之前他就没吃没喝,肚里空空。再加上灌了大半瓶冰啤酒,只觉得胃里一股凉气乱窜、又绞着劲儿地疼。
但现在热腾腾、滑嫩嫩的烤肉几口下了肚,一股暖流就贴着胃壁转了一圈儿,一下子觉得舒服起来了。
于是他开始胡吃海喝,一边嚼着烤肉一边把旁边小盘子上的切块水果、奶油布丁、春卷、披萨、松花糕之类的东西往嘴里塞,脸颊上鼓鼓胀胀、腮帮子都要撑破了。
他大嚼几口吞进了肚子里,再想抓上一大把的时候,一个人从嘈杂的人群当中俯下身,在他的耳边大叫:“别吃那么快!一会吃不下去了!”
李真抬头看了看眼前模模糊糊的面孔,又发现他往对面指了指。于是就直起身来,发现呼雁翎也在吃。不过可不是他这种“猛吃”,而是不紧不慢、条理分明地吃。
虽然吃相也称不上雅观——左手擎着猪前腿,右手往嘴里塞松花糕,一对上李真的目光还眨了眨眼——但看起来像是要做长期战斗准备的样子。
于是他恍然大悟,不再发动猛烈进攻,而是像呼雁翎一样先捡干的硬的吃,打算把水果蛋糕之类的留到吃不下的时候再往嘴里塞。
他们两位在火并,其他人则各自找了椅子或者桌子坐了,手里抓着酒瓶。有人在打赌,有人在像他俩一样填肚子,还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当然更多的人已经有了醉意,大叫着呐喊助威。
外面的天色黑下来了,食堂关上门,打开屋子里的灯,以防被人看见这“不成体统”的一幕。
战斗持续了将近四十分钟之后,食堂里变得有些安静了。
因为大家都有些傻眼。
一餐饭吃上四十分钟很常见,就算吃上四个小时也不算稀奇。然而那毕竟是边吃边聊,实际上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交流。不像对面这两位一样——
他们一直在往嘴里塞东西啊!虽然不是狼吞虎咽、仅仅是以正常人的速度不停地进食,然而到了现在……桌面上的东西几乎已经少了一半。
开玩笑,那只烤乳猪是三人份的好吗!可现在这两位已经分别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