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门轴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多余声响,但月光从门外透进来了。一个人踩着月光走进门、关上门,随手打开房间里的灯。
朱照煦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他眯起眼睛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李真。但没在他身上找到“风尘仆仆”的味道。
他便叹口气,笑:“中都和燕京差不多隔了半个地球,你十分钟就赶到了。如今这世界真成了你的后花园。”
李真在房间里看了看,发现朱照煦早为他备好一张椅子。他就在椅子上坐下来,说:“我们的事情算办成了一半。只不过这天来得有点儿早。那么……现在你怎么看?”
“都不打算聊几句。直入主题。”朱照煦说。但他的笑容里有些难以掩去的伤感,还有些落寞与不甘。他深吸一口气,收敛笑容,肃声道:“我能怎么办呢。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我得听你的。我只是觉得……你知道我前几天看了一部很老很老的片子,叫做末代皇帝。”
“这是我家传统。那片子你也看过吧,讲的是立宪那时候的事情。那倒的确可以称得上是“末代皇帝”了——没有了皇权,成为名义上的元首。但从前看的时候就仅仅是看,其实你也知道,之前和再之前,差别并不是太大——总要适应世界,总要摆摆样子。然而我前几天,倒是真体会到那种感觉了。”
朱照煦站起身,轻轻跺跺脚。似乎因为坐的时间太久,他的腿脚发麻了。
“几百年的基业,就断送在我手里了。”
李真耐心地听他说话,并不作声。
朱照煦感慨了这一切,故作轻松地甩甩手:“事情都在按照我们计划的来。把戴炳成冻起来,我们把所有人管起来。然后我们再把事情做好——在大局已定之后,将戴炳成放出来,把我们建立的新世界交给他们。”
“我只是有点儿不甘心。你知道的,锦衣夜行的感觉。你拿安若鸿开了个头儿,然后再让这世界乱起来、烽烟四起,把一切权利再交给戴炳成,或者应决然,或者说他们的那个组织、但没人会知道我们做了什么。这种感觉真难过。”
李真还是不说话。
于是朱照煦零零碎碎的声音便停歇下来。
李真只开了这房间里的一盏灯。光源在朱照煦书桌的顶上,此时从他头顶照下来,将他的眼窝映成一片黑色。而李真坐在光线更加昏暗些的地方,如同往常一样处在阴影当中。
似乎刚才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朱照煦有些气喘。他就微微喘息着,将一只手撑在书桌一角,隔了很久之后才低声说:“其实你想杀我。”
“一开始你就这么想的,对不对?”他低头思索一会儿,嗤笑一声,“也对啊。就像我说的,毕竟几百年的基业。哪怕我退位了……嗯,说实话,我总还有影响力。我还不甘心,或许还有野心。退一步说哪怕我自己不想,也许会有别的人想呢……你不想看见再乱……所以你想要杀死我。”
他又说了一长串的话,喘息得更厉害了。
他瞪眼,伸手指向李真:“你要杀朕!”
李真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你自己怎么看呢?我是说,你是先知。在几年前,我们打算这么干的时候,你看到的自己的结局是什么呢?”
“……没人会乐意去观察自己。”朱照煦说。
“那就奇怪了。”李真笑着摇摇头,“你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可以把自己藏得那样好。那时候你甚至就有一个独立的情报体系和自己的支持者。那时……你比当时的我大不了几岁的吧。我呢,那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到了如今你拥有半个世界的力量,你却要告诉我,你颓废至此了?”
“呵……摊牌么?”朱照煦冷笑起来。
“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李真说,“你说我要杀死你。但其实你有选择的机会的。”
“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
朱照煦将手臂慢慢放下来,眼角的肌肉跳了跳。他皱眉,仔细去看李真。但他看的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很久之前那个少不经事的少年人了——你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心思。
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有些话要脱口而出。但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朱照煦在原地走几步,又走到书桌后,似乎焦虑矛盾得打算再跺跺脚。
但在他将脚抬离地面之前听见李真说——
“用不着了。你脚底下的传感器已经被我弄坏了。”
“应决然和戴炳成已经离开了山西总督府——其实彭定康是我的人,不是你的人。他没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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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么一个正经严肃的人,你们竟然觉得我在开玩笑。(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