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众多袁军被朱灵勒令巡夜守关,白天一场大战就已身心疲倦的他们,走在兵营与关隘之间,都会连声哈气。而部分实在扛不住的,抱着武器靠在关头的石墙边,倚墙直立而眠。
“咚”“咚”重鼓声突兀的在关外响起,关隘上偷睡的兵卒顿时一个激灵站的笔直,复而眺望向远处。随着一声声重击靠近,就连在帐内酣睡的朱灵也被惊醒,慌忙之中整理好穿戴甲胄,提起兵器便往关头上奔走。
“杀~~”“杀~~”带着几丝冷冽的杀伐声,伴随着依旧不见减弱的鼓响传开。所有袁兵都紧握着手中武器,就怕城外兵马忽然奇袭。
可奇怪的是,杀喊声响了半天,也不见任何人冒头,在一炷香时间过去后,声响逐渐消去,只留下城头上数千袁军将士大眼瞪小眼。
朱灵气急败坏的摘下脑袋上的头盔,右手握拳重重砸向城头石墙,手掌的疼痛让他清醒不少,但看着关外空无一人的情形,只能咬牙喝骂:“可恶,居然如此戏弄本将!”
“疲敌之计。”田丰较之朱灵更早登上关头,在这场闹剧结束之后便已明白这是冀州将士的计谋。可明白归明白,他却不得不接招,谁也不知道今夜冀州兵马会不会假戏真做。
“暴躁亦无用,”徒步走至朱灵身边,田丰摇头道:“你带一部分兵卒下去歇息,丰亲自守在此处,我若不传令,你与将士只管歇息。明日之战乃决胜之战,今夜熬过去了,我等定能击退来犯兵马守住此关!”
田丰并不知道张颌今日只是带了一半兵卒来攻城,也不知道就在张颌的后方,张飞、赵云正带着骑兵追赶而来,否则他是肯定不会说此大话的。不过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处,至少他现在是无畏的,在面对疲敌阳谋的时候,还能冷静的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来应付。
见田丰居然愿意留在关头受罪,朱灵对他倒是增添一些好感,略微颔首,开口道:“既如此,便拜托先生了。今日白天出战守城者,随我下去!”
朱灵与大半兵卒离开关头回营歇息,田丰双手撑在关隘石墙上,双眼不住往东方眺望,仿佛想穿过眼前的黑暗与障碍,看清冀州将士的一举一动。
一炷香时间流逝,关外毫无动静。半个时辰过去,依旧毫无动静。就当田丰站在关头吹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冷风后,杀喊声再次响起。异样的声响牵动着城头所有人的心弦,紧张而又忐忑的守在关口,心底期盼着这又是一次疲敌乐响。
可没过多久,一队队扛着云梯的兵卒出现在田丰面前,虽然关外将士没有点起火把,仅凭着关头火炬与月色他很难看清到底来了多少兵卒,但他不需要知道太多,只需清楚跟在冀州兵卒身旁,身着一身硬甲,手持螺旋长枪的冀州大将同样现身就够了。
“去通知朱将军,关外敌兵要攻城了!”田丰不敢耽误时间,一边让传令兵下去把朱灵叫起来,一边指挥城头兵卒开始放箭,务必拖延城外兵卒靠近关隘的脚步。
朱灵好不容易熟睡,又被兵卒叫醒,心底虽然有满腹的牢骚,但此刻也没时间让他发泄。身上的甲胄睡时并未褪下,就连靴子也没脱,这让朱灵很快就走出了大帐,并将周围刚被惊醒依旧浑浑噩噩的兵卒一齐带上城头。
“这就是你所说的敌军?”领兵走上关隘,可眼前的一切让朱灵怒火中烧。愤怒的指着几架靠着关隘的云梯,上面没有一点敌兵的影子。在往远处一看,最近的冀州兵卒距离关隘也有百步远了。“你练敌将之计策都分不清,还惊扰本将!”
田丰闻言苦笑,他怎么会知道哪些看似气势汹汹的兵卒走的如此干脆,就像是特意来送几架云梯给自己一般。把云梯往关隘便上架起,毫不拖拉转身便撤。
“气煞我也!”看着田丰老头一脸的苦相,朱灵清楚这事怪不得他,何况自己睡了一个时辰,而田老头却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双手重锤石墙,朱灵愤恨怒骂:“若非本将兵力不足,今夜定要出城与他一决高下!”
“出兵?是了,是了”被朱灵这一嗓子启发,田丰双眼一亮开口道:“将军,今夜怕是难睡个安稳了。不过老夫也非软肋,定要叫他吃些苦头。”
当下田丰便在朱灵耳边轻语几句,后者听罢点头,将靠在一旁的长刀提起,冷声道:“放心吧,本将定不会让那些来犯敌兵好过!”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此刻子时早已不再,丑时都已过半。本就阴沉的天色竟然有了再次变暗的趋势。借着天色,冀州将士的杀喊声又蹦跶出来了,这一次,声势更甚之前。
抬着云梯的兵卒左手持盾将自己护住,挡下了城头零散飞射的弓箭。而当众兵卒快要靠近关隘时,关下铁门被迅速推开,出现在众邺城将士面前的,是守关大将朱灵与一众将士。
“杀过去!”朱灵一声常喝,集结在他身边的上千兵卒蜂涌而动,一个个的就要冲过关隘大门,好将相隔不过数十步的来犯敌兵灭杀。
“嗖”“嗖”“嗖”不过很不幸的是,邺城兵卒虽然装备精良程度要差甄尧精锐半个档次,但调试精准的手弩绝对不少。放下云梯,拔出插在腰间的手弩,轻轻扣动扳机,整个动作只需要一至两个呼吸。而这短短的一息之间,袁兵仅仅冲出关隘不足五步。
一面扣动手弩扳机,身子倒退着回撤的同时,邺城兵士还不忘快速给手弩上弦。手弩上弦虽然比弓箭麻烦,但好歹这动作也是众多兵卒每日要练百千次的,熟能生巧不外如是,最慢的兵士也不过花费两吸就能将弩箭装好再发射。
一个照面,邺城兵卒远远退出城头弓箭手的射程,无一伤亡;冲出关隘的袁军,倒地不起的就超过半数,就连朱灵胯下战马也遭了殃,导致朱大将军摔的鼻青脸肿。
“哈哈哈哈~~”当邺城将士们顺利回到关外营寨,并把事情经过报告给张颌、高览后。两位当世骁将相视大笑,这一番计策使出,不但让袁兵难以休息恢复气力,还顺带赚了数百人头,这份伤亡对目前的汜水关而言,是有些疼了。
尝到了甜头,指挥白日战事的高览虽然有些疲惫,但还是兴奋开口:“儁乂,待会让我再领兵去一次,再挫挫他们的士气,明日或许能不战而胜也未可知。”
比之高览,张颌倒是冷静许多:“凡事过犹不及,今夜已有此便宜,当见好便收。我料田丰、朱灵二人必不敢寐,就让他二人在关隘上吹着,你我该歇息了。”
高览很听张颌的话,点点头,起身伸个懒腰,摇晃着脑袋弄出‘咔咔’的响声,扭头看向一旁兵士:“尔等好生看护营寨,莫让敌军有机可趁。”言罢,迈着大步走向自己的军帐。
正如张颌所料,因为被几次三番的袭击,又小败了一场,田丰和朱灵都没睡觉的心思了。一直到天色灰朦,眼看着就要透亮了,才稍稍小酣。
没有给袁兵任何喘息的机会,天色微亮,张颌二人便又领着一万将士来到关下:“朱灵,你若弃关投降,本将可保你不死!”
若是换个时候,朱灵或许会考虑一二,但前夜被戏弄的耻辱深深刻在脑海,朱灵怎会有好脸色:“张颌休要猖狂,只要我朱灵在此,你休想踏过汜水关隘!”
“不知好歹,”高览怒骂一声,冷喝道:“全军冲击,生擒朱灵!”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