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的符腾堡并不十分炎热,即使是阳光普照,在高耸的教堂中,温度依旧有些低。当然,这种寒冷的感觉不仅仅只是身体表面的感知,同样也是人们内心的感觉。
符腾堡教堂设计的非常有趣,从祈祷大厅那里无法到达告解室,在祈祷大厅的后面,是一个单独的草坪。围绕着这个草坪,是一圈有着古罗马风格的回廊。想要抵达告解室,必须从祈祷大厅的前门出来,然后围绕教堂转一个大圈,到教堂的后面才有另外一扇门迎接那些内心充满了凄惶恐惧的人们。
在祈祷大厅后面的回廊一角,有一条长长的通道一直通向教士们休息的地方。这条通道上的支柱并不是如传统风格那样成对排列,而是彼此交错着支撑起通道的顶部。在这些支柱之上,雕饰有大量的藤蔓和花朵,行走在这条通道中,更像是行走在树林之中。
科特雷拉曾经每天都从这样一条道路上往返行走,朝阳,夕阳,都让他感到沉迷。但是现在,天空的阳光让他感到有些刺眼,不仅仅如此,他的身体都因为这样的阳光而觉得有些不舒服。
走在他身边的侍从和其他教士同样沉默不语,他们的行动看上去迟缓僵硬,表情也极为严肃。看上去他们不像是什么主持婚礼的神职人员,更像是一个个送葬的神父。
能够让科特雷拉稍微放心一点的,是这个队伍的最后,穿着血红色滚边黑色教士袍,完全不顾现实温度,将自己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的那两名大人物。
他们在几天前就从教廷赶来,并且单独居住在一个小屋子里,每天只需要黑面包和清水。除此之外,这两名异端审判庭的人一直保持沉默,就是那样无法被人看见情绪的枯坐在桌边,既不是祈祷也不是别的什么,仅仅只是坐在那里。
任何人只要走进他们所在的房间,都会立刻感觉到一些无法言喻的感受,在异端审判庭两名教士呆着的房间里,总会比外面冷上很多。呆在这样的房间里稍微长一点,都会产生出某种幻觉,似乎整个房间里到处都是鲜血。
这将是科特雷拉今天最大的仰仗,如果那个人在这个时候到来,那个能够引发神迹,直接毁灭一个强大恶魔城堡的人来到这里,能够抵抗那个人的,恐怕也只有异端审判庭的这两位大人。
即便如此,科特雷拉的内心还是变得越来越惶恐,他能够感觉到后背上的冷汗已经开始不断渗出,距离祈祷大厅越近,这些汗水滴的越快。到了最后,他甚至觉得双脚仿佛踩在泥浆中一样,根本就使不上什么力气。
无论符腾堡大主教的内心如何不安,这条道路不会因此变长,在外面悠扬的号角声中,科特雷拉主教终于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在他身后,那些沉默不语的教士们分散开来,看上去似乎想要尽可能距离这位大主教远一点。只有那些童诗班的孩子们懵懂无知,在科特雷拉大主教刚刚走进来的同时,开始咏唱出圣歌。
孩童们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纯净,但是科特雷拉主教没有任何心情等待圣歌结束。他胡乱的挥了挥手,说:“先停一停,让新郎和新娘出来。等婚姻仪式在主的证明下完成,你们唱通宵的圣歌我都没有意见。”
孩子们和指挥孩子歌唱的修女感到惊讶万分,不过他们的惊讶无足轻重。在门口的司仪大声喊着:“婚礼即将开始。”
科特雷拉的手微微发抖,他低声催促着说:“快一点,快一点。”
没有人听见他的催促声,不过还是有一部分贵族开始稀稀落落的走了进来,萨克森地区和巴伐利亚地区的贵族们都没有来到这里观礼。倒是其他地方,诸如勃艮第,保加利亚,以及意大利的贵族们来了一些。
在新的号角声和司仪的唱名声中,那位倒也有一副好皮囊的坎贝尔伯爵首先进入大厅,紧接着,是被几名惩戒骑士“保护”的蕾莉亚公主。此时的公主殿下双眼无神,对她而言,似乎连生命都已经不那么重要。
“蕾莉亚公主,坎贝尔伯爵,你们的婚姻必会得到主的证明。”
被焦躁感弄得心烦意乱的符腾堡主教已经顾不上正常的仪式秩序,直接了当的开始做出决定。
“谁有权代表主?你?科特雷拉,你知道擅自以主的名义行事,会有怎样的后果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符腾堡主教的身体一震,不知怎么,他在同时也松了口气。无论结果怎样,至少不比像刚才那样担惊受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