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脸色依旧惨白,意识到自己还置身在柔软的大床上,干净的被子,散发淡淡的颜沐的体香。
自蹊呼出一口气,面色收敛,将自己埋在枕头里,满足地深深吸一口气。
检查一下,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很久以前,医生暗地里告诉过他,不愿意截肢,即便是今后能走路了,后遗症也是跟随终生的,因此不要有大喜大悲,饮食清淡,多加锻炼,冬天和阴雨天气注意保暖……
他都记得仔仔细细,在这些方面特别注意,可今天,他确实是失控了,心里起落太强烈,一下就忘了腿伤,直到剧痛袭来才像凭空塌陷一样,皱得五官都成一团。
他抿唇,好在现在挺过来了。
外头传来断断续续的电视声,刻意调小的音调,他听不太清楚,只隐约感觉得出,外面的人好像
没多少耐心,频道调来调去,频率很快。
一看表,原来都到晚上了,外头路灯通明。
自蹊眼波微转,随即优哉游哉,拿了两件换洗衣服,推门出去。
颜沐坐在沙发上,手握遥控器,面上始终恹恹的,这个时候,电视里确实没什么好看的,连一部可以打发时间的电视剧都没有。她心里焦急,不止一次的走近房门,想向自蹊告别的。
颜沐的东西白天全都被大生搬走了,如果再晚一点,等她今天回到新房子,肯定会是一片狼藉,要明天才能弄好。
可自蹊睡得沉,她不忍心叫醒他。
留下他一人不告而别——她太清楚那种滋味了,立马抛之脑后。
此时见他端身出来,颜沐眼中一亮,刚想开口,自蹊对她轻和一笑,随即扭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向浴室。
颜沐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又眼巴巴地缩回沙发里,耐心等着自蹊。
20分钟过去,自蹊还没有出来,只有水流声始终不停歇。颜沐有些担心,试探着走过去敲门,
道:“自蹊,你还好吧?”
隔了好久,门后边水流声里夹杂着低哑微弱的回应,“我没事……”
那样虚弱无力的男声,怎么可能没事!
颜沐也顾不得什么,敲得更急了,“自蹊你是不是还很痛,你还有力气吗?洗好了没,现在赶快
出来啊。”
她只想着,自蹊把门从里面锁着的,她就是想有个照应也没有法子,要是他因为腿部失力摔倒在地板上,又昏厥失去了意识,等到她破开门时,只怕还会生一场大病。
他又是那么讨厌去医院的,不仅身体受累,心里也难过。
里面久久再没有说话的声音,颜沐怕自蹊听不见,敲门声更大,还有她颤抖的喊声,终于又有了些微的回应。
水阀关上,自蹊嘶哑的声音响起,无奈又好笑:“别担心,我这就穿衣服。”
听到颜沐着急的声音,自蹊反而带了淡淡笑意,心里舒坦惬意。不多会,他开门出来,居家睡衣,黑发一缕缕,还没擦干。
颜沐埋在大沙发里,瞟了他一眼,脸上余热还没消,却故作镇定,浑然像是没发生刚才她在人家洗澡时敲门大喊的事。
自蹊一顿,轻佝着腰,手扶住右腿处。
果然,沙发里的人又开始紧张起来,眼睛询问地望向他。
自蹊安抚一笑,道:“没什么,洗澡时水凉了些,腿有些抽搐,这才耽误了一会。”
屋里的热水不稳定,经常忽冷忽热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人为的调置一下就可以。他们俩前段时
间互相间能避就避,自然都忽略了这点小事,如今自蹊乍然一开热水,水温难免不适应,可热水器在浴室外头,他也懒得再多事了。
更何况,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颜沐皱眉:“这个时候,你该叫我给你把水温调高才是。”
多说也没用,颜沐叫他赶紧回被子里,又拿出柜里的热水袋,充好电,塞在他腿上给他缓解,一
摸上去,已是冰凉一片,颜沐免不了心疼,一句话也不想说,却小心地给他按压穴道,活络血
脉。
如果她劝他有用,那她口水说干了也愿意。但她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也许该叫顾妈妈过来,给
他迎头两巴掌,顾妈妈一直以来气场就强,不知道能不能帮忙镇住他。
又想到顾妈妈肯定舍不得,最后还是得她来操心,索性作罢。
本来打算今晚走的,叹口气,她要是走了,又要担心自蹊一个人在家里还会出什么状况,可不走,又实在说不过去。
纠结再三,情感战胜理智,要是自蹊再出什么事,她做的一切就都没意义了,再怎么样不管不顾,她也赌不起这极小的可能。
想得远了,手上动作不停,突听到自蹊“嗯——”的轻哼声,面色隐忍地望着她。
他腿部已经有了知觉,颜沐安下心,而后道歉道:“对不起啊,还以为你还麻着呢,按得重了些。”
自蹊咬着唇,脸色红润了一些,缓缓收回右腿,怪异看她两眼,道:“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