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溃败

bsp;他们合兵一处，杀出包围，打算与刘宗敏会合一处。但是已经看不见刘宗敏的去向。正走着，听见西北有一片杀声，正是刚才李自成立马观战的地方。双喜对李过说：“大哥，你快走，我去将那支被敌人围困的人马救出来！”

    他身边只剩下五六百骑兵了，而敌人有两千多人。但他一心要救出将士，没有一点畏惧，呐喊一声，冲入敌骑包围的核心，才看见是李强被围。李强身边只剩下几十名骑兵，仍在左冲右突，拼死厮杀。他已经负伤，血流满面，力气渐渐不支，看见双喜来到，大声说道：

    “双喜，要拖住敌人，使他们不能够追赶圣驾！”

    双喜说：“强哥，圣驾已经走远了，你赶快随我出水！”

    正在这时，李强的背上又中了一刀，栽落马下。双喜率领着他的五百将士同敌人混战一阵，侥幸突围出来，人马死伤大半。走不多远，有一条深沟挡住去路。双喜回马再战，身边将士已剩下不到二十个骑兵。追他的是吴三桂的部队，已经知道他是李自成的养子李双喜，喊着要提活的，像潮水般步步逼近。双喜已经箭无一支，剑锋也缺了，而且手臂中了一刀，流血不止。他望望身边将士，说道：

    “我既不能再战，也不能给敌人捉去，你们赶快各自逃生吧！”

    他又转向西方，说道：“父皇，儿今生不能再跟随父皇左右了。死后我的鬼魂仍将尽忠护驾！”随即挥剑自刎。

    他的将士们眼看无路可去，纷纷自刎，从马上倒下。也有人拼死冲向敌人，乱砍一阵，被敌人乱刀杀死。关宁兵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壮烈的情景，无不为之惊骇。

    大顺军只有跟随刘宗敏、李过二人退出的部队在路上没有溃散，其余数万将士除在石河西岸的混战中死伤了大部分之外，小部分在退却中被消灭了。敌人对溃散的大顺军追杀了二十多里地，天近黄昏，才不再追赶。

    一更以后，下弦月出来了，照着石河西岸的战场，照着大顺军渡逃的路……

    李过是在四月二十三日天明时候赶到永平的。刘宗敏因伤重被人抬着走，于二十三日中午才来到永平。溃散的骑兵也都陆续逃到永平，和李自成、李过、刘宗敏等的人马合起来，大约两万左右，十分混乱，疲惫。不少人身上带着伤。

    李自成看着满地的伤兵，老泪横流，他知道这次是真正的败了，彻底的败了，再也无法向之前那样被明军围剿之后随便找个地方就能东山再起，鞑子兵的勇猛让李自成明白自己的部队根本无法抵挡。

    但此时不是伤春悲秋之时，擦掉老泪，李自成下令道：立即给牛金星送去密谕，命他火速准备守城作战，并准备他回京后即行登极大典。

    他又命李过整顿人马，收容溃散；让负伤的将士在永平敷药裹创；派五百骑兵护送刘宗敏和重要的带伤将领于当日黄昏动身，先回北京。

    李自成在永平住了两天，听说吴三桂和清兵已经离开山海关，追赶前来。于是他在二十四日五更动身，命李过率一万骑兵断后，离开水平往北京退去。走了三十里路，到了范家庄这个地方，风闻吴三桂的追兵已经相离不远。他暂时停下，命人将吴襄带到面前。吴襄也正要求见他，看见他赶快跪下说： “请皇上放我去到我儿子营中，我要他不再追赶，要他投降陛下，脱离满洲人。”

    李自成冷笑几声：“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你儿子铁了心要把这偌大的中原给满人，你也无须多说！”

    吴襄知道今日是自己的死期了，开口说道：“我有一言想说！”

    “你说，好好想想该怎么说吧，我会把你的遗言传达给吴三桂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下为先帝驱使，被皇上所擒，小二投靠满人，将满人引入关内，这是千古之罪，但尚还有一丝生机！”吴襄注视着李自成说道。

    “哦？暗你这么说，我是必败？”李自成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

    “满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蒙汉八旗，一旗七千五百人，再加上满八旗，随人数较少，但绝不是皇上的军队能敌的。逆子的关右兵更是能和八旗媲美的骁勇，皇上已是定败的局面！”

    李自成虽然有点怒气，但是吴襄说的并不错，强压着心头迸发的怒火，李自成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皇上虽然灭了朝廷，成为了天下士民的公敌，但是满清入关是天下人的公敌，皇上为何不联合南方，将东虏驱除，到时在争天下了？皇上毕竟是汉人啊！”

    “哼，哪有如此容易，朕愿意与南方合力驱逐鞑虏，南方还不会愿意和我做！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无话！”

    “来人，带下去斩了！”

    吴襄被押下去了，一直在旁的宋献策叹息道：“其父如此深明大义，其子却勾结异族，要做那石敬瑭！”

    李自成说道：“不必理会，事已至此。献策，我有一个问题一直纠结，吴襄现在处置了，那么太子和诸多宗室怎么处置？”

    李自成想听听宋献策的意见，宋献策想了想说：““马上敌兵就要追来，我们带着他们，未必能带到北京。落入敌人之手，对我们十分不利。”

    他的意思是要杀掉这些人，但没有明说。李自成略一踌躇，说道：

    “把明朝太子等人带来。”

    随即太子和几位宗室被带到李自成面前。朱慈烺和这些宗室猜想李自成必然要杀掉他们，都吓得面无人色。李自成对他们说：

    “自古亡国太子和宗亲没有不遭杀害的。可是我不愿杀害你们。你们年幼无知，深居宫中，国家大事，全然无干。我现在虽然一时兵败，也决不杀害你们。现在每人给你们二十两银子。你们身边还有太监，各自逃生去吧！”

    停一停，他又说：“你们要谨防被满洲人捉到。不管往什么地方逃都可以，只是要躲开满洲人。”

    说了以后，他又吩咐身边一位将领：“明朝的几个藩王也每人给他们十两银子，叫他们随便逃往哪里，一个也不要杀害。”

    说罢，他腾身上马，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