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上留下任痕迹,他曾经留在这世上和人心里的一切都已经消失,就好像是一幅被抹去的沙画,就好像是…他根本没有在这世上存在过!
可是,如今的胡止,虽然仍还会走路,会说话,身体还能够自由行动。可是,在这一片大地上,却再没有一个人是他的伙伴、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的过去。对于这个世界,所有遇到的人,都如同对待空气一样对待他。
没有人需要他,甚至不会再去看他一眼。他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世界如此之大,可他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岛,和所有的同类隔绝。
他在这片已无同类的大地上茫然前行,昼伏夜出。以野菜河水充饥。不知捱过了多少日子。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还能做什么。仿佛他存在的价值,只不过是等待死亡的来临。
他来到沙漠,黄沙遍野。整座沙漠除了土黄色的沙石一无所有。直到他在沙海的中央,发现了一棵半青半黄的野草。
“你长在这里,苦苦挣扎。可又有什么用呢?”
胡止迷茫的问道:“这个世界根本不属于你。你没有亲人,没有同类。等你枯死之后,这片沙漠里就不会再有第二棵野草了。没人知道你曾经存在过,也没人会去了解你的过去。既然如此,你现在的挣扎又有什么价值呢?”
胡止终于停止了挣扎。他觉得,这就是自己最佳的葬身之地了。
他坐在野草旁边,不吃不喝,等待着烈日和饥渴来取走自己的性命。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别那样做!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价值,只是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胡止抬头看去,阳光之下,一个高大的阴影径直走了过来,那是他见过最高大的身影,高大到在胡止今后的生命里,他就是无限天地!
那个男人慢慢的走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灼晒的阳光。胡止的求生欲忽然爆发出来。
他不再不言不语,而是第一次主动的和一个人建立了联系。
他迷茫的问:“你是谁?”
“我叫做铁锋,是法眼会金刃派的领袖。我需要你!”
胡止再一次迷茫的问道:“你是谁?”
那人沉默片刻,重新说道:
“我是你,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思想、心脏和航灯。你来做我的手脚、刀剑和棋子!用生命保护我和我的理想就是你生存的价值!”
胡止沉默片刻:“你为什么选我?”
那人把一片草籽撒向沙漠:“我的理想,不可能靠我一人完成。就像是一棵野草不能征服这片荒芜。我需要很多你这样的手脚、刀剑和棋子。只有我们在一起,总有一天,我们一定会征服这片沙漠!”
…
黑洞中,胡止抬起头,自信的看着强大无比的林北歌。他知道,凭他的本事,不可能战胜如此强大的敌手。幸运的事,他的使命,也到此为止了。
他笑着说:
“你以为我是真的不自量力,想要上山来杀死你吗?”
胡止冷笑不止:
“寻找明王的踪迹,只不过是铁锋大人下达的一项极密任务罢了。如今任务已经完成,那么,我们这些棋子反倒会成为泄密的威胁。
我带着他们上山,只不过是为了寻死罢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空白卷轴,展开之后,那卷轴上突然显出神冢山三字,随后发出一抹奇异的光。当光华散去,卷轴中的字迹也一起消逝不见。
“山河卷?”
林北歌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你说的珍贵法宝就是指这个?”
“不错,山河卷就是大人赐我的法宝。只要卷轴展开,就会记录下展开卷轴的位置,传输到任何想要被传送到的地方。
明王,如今你的行踪,已经暴露在铁尊大人的法眼之下了!”
胡止的眼睛里猛然闪过一丝精光!
砰!的一声,山河卷应声爆炸。
林北歌惋惜地说:“可惜了,这宝贝来之不易。却被你轻易毁了。”
胡止已经完成了所有的任务。虽然他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但对他而言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他索性坦然的把自己计划的一切都坦然相告:
“我早就知道我们在山下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你的监视。
可惜,你的洞察力虽然强大,却终究有限。
这世上只有法眼的力量才是无限的。所以,我能看到你的阴谋,你却看不到我的计划。”
对于这种因为信仰丧失了自我的疯子,林北歌无话可说。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法眼会对于会众的洗脑竟会如此彻底。
他不禁问道:“为了执行别人的思想,舍弃自我。这只不过是愚昧的表现罢了。在这世上,只有生命是完全忠于自己的。可你的忠诚,却背叛了自己的生命。”
胡止摇头:
“你其实明白的,你只不过是在逃避罢了。生命的意义,绝不仅限于生存的意义。如果你不明白,你就不是当年力敌两国的斗战明王了。”
话音未落,胡止的喉咙忽然紧了起来。看不见的神力将他从地面凭空提起,紧得要捏碎他的喉咙。”
“不许你再提那个名字!”
林北歌的警告就像是森林里的饿狼,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地牢的角落里忽然发出刺耳的哀嚎,那是死在此处的无数冤魂,被林北歌的威压惊醒,在这个黑暗密闭的微型地狱里仓皇盘旋。
在如此可怕的威慑之下,就连胡止的身体都能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林北歌的道行实在是达到了常人无法理解的境界,一喜一怒,都犹如天地规则般不可抗拒。
可是无论林北歌多么强大,都已经对胡止无效了。他已经完全和信仰融为一体,将血肉都融入了使命之中。
既然已经把自己的灵魂献祭,那就不会感受到丝毫的痛苦。
胡止坦然闭上了眼睛,仿佛梦呓一样为自己诵唱起挽歌:
“你是我的思想、心脏还有航灯、我是你的手脚、刀剑和棋子。我已将灵魂奉献给你,把血肉供你驱使。
愿我死去之时、你能将我接纳入怀。我即是你、即是…无限的法眼!”
林北歌眼神一凛,砰的一声,便把这个被信仰化为工具的人体炸成一团碎片。
转身走开,林北歌慢慢踱回了剑秋的石室。
室内到处都是尸体,剑秋这怂人自然是说不出的害怕。
看见林北歌进来,剑秋总算是松了口气,装作漫不经心的问:
“你又杀了人吗?”
林北歌余怒未消,忽然一把扼住了剑秋的喉咙:“竟敢不听我号令。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经过这次大战,剑秋总算镇定了一些,他强撑着窒息的痛苦,大喊道:
“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可你…可你已经教了我四年…杀了我,你还有四年…去教…另一个人吗?”
林北歌一把放松了紧扼剑秋的手,转身离开了石室:“明天一早,把刚才发掌的招式与运劲之法写出来给我,我来替你修改。你若有缘,我便能另创出一套精妙掌法给你。”
剑秋狂咳数声才顺过气来,死里逃生的他非但没有后怕,反而得意的喊道:
“我就是不替你杀人!我就知道你不敢杀我!”
林北歌冷笑一声:“你手上已经沾过血了,而且你迟早会愿意杀人的,只不过到那时你会比今日痛苦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