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自然不知道秦旭已经打上了他家底的主意。自从秦旭的宴会上回到临时居所之后,本就因为寄人篱下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的袁家小三,愈发的沉闷了。这让曾经叱咤冀州,无人敢忤其意的刘氏,也不知该欣喜自家宝贝儿子终于趋于沉稳,还是该怜惜原本最有可能继承袁绍家业的袁尚落得如今的境地。
“尚儿,你怎么了?莫不是那秦仲明同你置气了?且忍一忍吧,有你父秘藏在青州的财货马匹为礼,想必那秦旭和吕布该对我母子放心了。只等两位先生谋划有成,我儿就能熬出头来了。”刘氏自然是知道田丰沮授所出之交好青州方面的计策的。还以为袁尚是因为放不下面子,又不得不将袁绍所遗秘藏拱手让人心中不忿才会如此,端了盏茶汤放在袁尚面前,温声说道。
“母亲不必忧心,儿没事!”袁尚轻吁了口气,依旧低着头,说道:“此番那秦旭还算识趣,并未对儿有所冒犯。而且父亲命人藏于淄山之中的军资,以及分散藏于青州各处豢养的马匹,本意乃是为了攻略青州所用。如今青州之势已成,纵使父亲在世时亦不便与之争锋,实已无法为儿所用,倒不如送给了他们,换份人情也好有所大用。儿懂得这‘舍得’之理。”
“既如此,那尚儿你为何如此愁眉不展?”刘氏闻听袁尚所言,依旧美艳的脸上露出几分欣慰之色,但见袁尚依旧愁眉紧锁的模样,不由得关心问道。
“曹操!”袁尚深深的看了自家母亲刘氏一眼,咬了咬牙说道:“今日那秦旭宴会之上,儿亲见那曹操着人送上了丰厚的大礼,几乎无人可及,足可见曹操同秦旭的交情。而且青兖二州本就是同盟,儿只是担心……”
“尚儿莫不是担心倘若曹操欲趁你父亡故而图河北,吕青州碍于情面,加上攻略重心在江东而会置我儿暗中表露之诉求于不理?”听到袁尚言及曹操之事,刘氏眼眸中闪过几分羞怒之色,但很快便被很好的掩藏了下去。反手握着袁尚的手,说道。
“母亲说的不错。二位先生只说是一定要交好青州,哪怕是用尽全力助吕布得了冀州,也不可让冀州落于他人之手。如今看曹操同青州的交情,儿子实在担忧吕布不会因为那么点军资马匹就得罪曹操。倘若是这样的话,儿子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尚属小事,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的基业被袁谭袁熙那俩弑父的贼子祸害成这般,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袁尚紧皱着眉头,依靠在刘氏身边,仿佛得了偌大勇气一般,恨恨的说道。
“尚儿!切莫这般说你两位兄长!他们……总之不可胡说!”刘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在听到袁尚骂袁谭、袁熙弑父之时,脸色倏地白了白,抓着袁尚的手也紧了不少,语声凝重的吩咐说道。
“可……”袁尚神色微变,本还欲说些什么,但见刘氏面色不渝的样子,也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只得点点头,应承了下来,换了话题说道:“可如今之计又当如何?曹操欲图河北之事,路人皆知,可如今那曹操既然能‘放心’吕布借秦旭之手同甄家结盟,不得不防吕布同曹操已经有了密议。倘真是如此,怕是我等便是寻个葬身之地或许也只是奢望了。”
“我儿能有如此深虑,足可证明当初你父亲一心想要立你为袁家下代家主,当真是甚有眼光之举。”刘氏听闻袁尚所言,脸上露出几分欣慰之色,拍了拍袁尚的手背,语带笑意的说道:“娘也不瞒你,之前二位先生有此献诚以交好吕布之策,你可知为何有言说宁可让吕布得了冀州,也不能让你父这基业落入他人,尤其是曹操之手么?”
“难道二位先生之意,不是欲拿冀州之地,为我母子求个安身庇护之地么?”袁尚见刘氏说的郑重,加上本也犹疑田丰沮授这俩自家父亲的死忠,绝不会像是许攸、逢纪、审配以及麹义那般是忘恩负义之徒,可不管是眼见的交好之策还是自贬之计,都让袁尚有些看不明白,只当是两人无奈以财货求自家母子安稳之意,但此刻听了刘氏言说,似有他情,不由出言问道。
“哼!冀州乃是你父本初立足以图河北之本营,并州亦是我袁家兵甲所出之地,你父生时雄才大略,善于安人,而且这两地大族世家中,又多是当年托庇于我袁家之人。即便是你父走的匆忙,但这些人中仍旧有不少忠心于我袁家之士,显思、显奕割据二州也就罢了,毕竟同为你父血脉,尚也安稳,但若是其他人想要凭空得来,哼!仅仅这二州的州事,便足以让他们焦头烂额!”刘氏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妖媚的面庞上闪过几分狰狞之色,轻声说道。
“啊?”袁尚还从没见到过自家母亲有过这般脸色,登时一惊,但随即便被刘氏话中之意惊倒,疑惑的问道:“那这和要儿折节下交吕布,又是何干?”
“我儿糊涂!”刘氏也觉得刚刚的话说的的确有些过了。袁尚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而已,即便是遭逢大难,可有自己以及袁氏一干旧臣的护佑之下,也并未受多少苦处,哪里会懂得这之间的险恶。只是话已说到这里,刘氏索性便把话掰开说了:“冀州、并州物阜民丰,又临大河之利,之前中原旱灾波及不广,生民受灾不多,不管是人口还是州治上,都实为膏腴之地,必然会引得周边势力觊觎。你父生前便已虑及此事,已是用手段将两州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倘若是袁氏一族死绝倒也罢了。只要是尚存一人,有了你父所遗留的手段,便足以让这两州无事生乱起来,让那些觊觎我儿基业的贼人,看看什么叫非袁氏不可以平二州。”
“那这和让吕布平白得了冀州又有何关联?”袁尚犹自一头雾水的问道。
“我儿还不明白?有你父的谋划,若是曹操同那公孙贼子得了冀州并州,必将是消磨自身实力的取死之道。同理,若是吕布得了冀州,也会如此。只不过,吕布唯一不同的是,还有尚儿可以一用。”刘氏冷笑说道:“此番我等费尽心思、用尽了手段就是让吕布对尚儿你失却戒心,一两年后,只待冀州乱起,想那吕布无计可施之下,必然会想要用尚儿这身份来定冀州,那时在两位先生大才的辅佐之下,便是我儿重复袁家荣光之时!”
“这是母亲的想法还是两位先生的想法?”袁尚听了刘氏的话,也隐约明白了自家母亲的意思。当初袁绍之所以能够在短短半年之内便稳定冀州并且图谋并州,除了自家四世三公的名望之外,似乎还用了其他不太光彩的手段来获得了两州士族世家的支持。如今这些“把柄”想必是落在了自家母亲和田丰、沮授两人手中。而这三位的打算便是现借用吕布之手得河北之地,届时效法养寇自重之法,逼得吕布不得不将河北之地交给袁家。这样一来,虽然河北之地名义上已然易主,可实际上却还是在袁家势力之下。若是之前的袁尚,或许会认为这是个绝好的法子,可现在,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疑惑,总是让袁尚感觉这事情有点不太靠谱。
“当然是两位先生的谋划!”刘氏嗔怪的看了自家宝贝儿子一眼,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换上一脸正色的说道:“两位先生皆是世间大才,有经天纬地之能。而且现在想来,当初你父亲若不是被那许攸、逢纪等人所蒙蔽,而是听从两位先生逆耳忠言的话,怕是早就一统河北,虎视中原了。我儿可效法你父善谋人心之能,切不可学那疑心心腹谋士之举,可切记了!”
“诺!母亲放心!儿知道了!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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