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这边兵阵的青州兵,并没有一人答话,心中的犹疑一闪而过,却是更有骄狂之意的大喝一声喊道。洋洋得意之势,便是其身后的丹阳兵都有不少人露出了鄙夷之色。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所谓的斗将之说都大多存在于平时的吹牛当中,本就不多见于两军阵前,更何况,谁都知道徐州刺史秦旭乃是个文弱之人,哪里会有这么盲目出阵答话的道理。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就大言不惭的自称是丹阳兵首领,就连同为丹阳老乡的其他人,在此刻都觉得脸红。
自命得意的陶亘在两军皆静默的情况下,狂笑了一阵,无人应声,也自感觉到了一丝不太和谐之意。青州兵不立马进攻虽然本就令人倍觉奇怪,但也并没有让陶亘感觉到什么异常,毕竟自家这边的兵士数目比之多上一半有余,久闻秦旭行事谨慎,自领军以来虽然战事不多,但未尝一败,想必也是心有顾忌,倒还没得说;但自家这般名义上的麾下兵士也是如此,却就有些让陶亘拉不下脸来了。早在之前有丹阳兵校尉来报告秦旭兵至于此的时候,陶亘就明显感觉到了这些当初伙同造反的同袍们在秦旭大军至此的消息传开之后,兵心士气就不怎么高昂。陶亘明白有不少丹阳兵对于并未做过对不起他们之事的秦旭,还是抱有一丝愧疚之意的。但在陶亘想来,不管如何,只要两军对上,战事一开,那可就是生死搏斗,由不得有其他想法了,这也就是陶亘敢于一上来就抢先用言语挑衅的原因,只不过,看现在的样子,效果似乎并不是很理想。
“何处狂犬在此吠叫,用人话报上名来给你家臧大爷听听?”正在陶亘进退不得,顿觉下不来台之时,青州兵阵中一个声音很“好心”的给陶亘解了围,虽然言语上的讥讽差点让陶亘一口气没上来,但毕竟也是打破了独角戏的场面,让陶亘不至于这么不尴不尬的扮小丑。
“臧霸贼子好胆!你不过是泰山贼出身而已,凭借着父族之能而协掌一军,有何面目在吾等大将面前答话!叫秦使……咳,秦旭上来答话!”对于常在徐州的几个青州兵副统领,陶亘自然是认识的,而且陶亘能够确认,臧霸肯定是知道自己。毕竟之前丹阳兵是陶谦的私兵,在出了陶商为袁术拐走了超乎三分之一的丹阳兵之事之后,丹阳兵统领曹豹也察觉到了陶氏宗族在丹阳兵中的特殊地位,而且在曹豹自觉在重新被吕布任命为丹阳兵统领之后,因为前事对丹阳兵的掌控能力下降不少,几番无计之下,这才将陶亘等之前比较“安稳”的陶氏宗族提到了较高的位置以巩固其对于丹阳兵影响。而在这之前,臧霸可是“替”曹豹代掌过一段时间丹阳兵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当时已经在丹阳兵中影响不小的自己呢。
“啧啧……这狗吠怎么越来越刺耳了!赫赫有名的天下精兵丹阳众,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东西?前徐州牧陶公如此大义之人,若是知道其宗族之中出了这么个祸害其辛苦治理的徐州的话,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去找你详谈一番啊!”臧霸慢慢的拢马出阵,云淡风轻的说道。
陶亘的用意是激怒臧霸,只要臧霸忍不住先开第一刀,那么就算是身后的丹阳兵再怎么对秦旭愧疚,那也不得不为了自保而同青州兵拼命,那么陶亘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却不料,臧霸根本就没有将陶亘这挑衅的话当回事。其实陶亘这话着实挑错了地方说,要是在吕布一线战斗序列军势面前说这些,说不得臧霸还就真会动了真火。可眼下的情势却是,若是论起之前出身之事,在场的这一万五千青州兵,之前可是实打实的黄巾战兵出身,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黄巾贼寇;再有仰仗父族威风,也对臧霸起不了多少的作用。虽然谁都知道此间主官秦旭完全是靠着几桩泼天的军功累功至此的,但毕竟有个被称为天下第一猛将且只有一女的岳父在,估计一个裙带关系的头衔,不管如何这辈子是摘不掉了。人家秦将军都不在意,而他臧霸的老爹虽然是青州政务系的第一号人物,但毕竟官职只是个青州司马,秩比千石而已,严格说起来比起他这高配的青州兵副统领,秦旭特地上表“朝廷”所封的比两千石的骑都尉还要低上一格,臧霸还巴不得时不时就有人拿出来说事,又怎么会将陶亘这听在耳中明明是夸赞的话当成骂人的话听呢?
“哼!难不成秦旭麾下,皆是向尔等这脸皮奇厚之辈么?有胆量可敢挥军一战否?”看臧霸一副笑不滋儿的样子,陶亘只觉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空不着力,胸闷的很。索性也撕破了脸皮,直接叫阵了,只盼得臧霸能立马应下,那他陶亘就大功告成了。
“天下竟然还有你这等没脸没皮之人么?”不料臧霸却根本不上当,就仿佛身后的大军不是带来打仗的一般,就是不理会陶亘的挑衅,反倒像是被陶亘的一番话,兴起了同对骂的兴趣来,指着对面数倍于己的丹阳兵阵,破口大骂道:“此前陶徐州,秉承大义,明文将徐州相让秦使君之事,天下皆知!你等身为陶徐州亲军,不服从主公遗命,何可言义?秦使君有救驾之功,大汉天子亲封之徐州刺史,征东将军,辖制青、徐、豫、扬四州,你等不听调令,擅自兴兵,怎可言忠?自秦使君接手徐州之后,兵粮军饷可曾少过你们一分?军甲器械,可能克扣过你们一点,而你等拿着徐州的俸禄,手持徐州兵械,反过头来竟然搅乱徐州地方,如今更是兵指恩主,何谓之仁?秦使君闻听江东有乱,不辞千里之远,自冀州赶去将军平乱,解救你等家乡,而你等却是听信小人之言,私扣自军上官,叛逆作乱,阻碍正饱受野心着荼毒肆虐之家乡父老,在此阻碍义军,又何以谈孝?丹阳精兵?哼!好一个丹阳精兵!养条狗也比你们知道报恩!若不是秦使君几次向我等青州兵营将官说你等不过是受歹人蒙蔽,意图挑起徐州同扬州的仇恨,才误从匪类,说不得,我等青州兵营将士,早将你等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一群狗贼,拔刀相向了!还容得你这陷同袍同乡于不义的贼子在这里狂吠!我呸!”
若说起骂阵,之前被臧洪用棍子打着读过书,又在市井时候就同泰山贼有“勾结”游侠儿臧霸,又怎么会怕了出身世家大族的陶亘,几句话一出口,几乎是堵的陶亘说不出话来,而之前还因为青州兵兵势甚凶,而生出几分戾气的丹阳兵众,此刻也有不少人愤愤不平之余,底下了头。
“哼!臧霸!你休得在此卖弄口舌!可敢同某一战么?”陶亘自然看到了自家军势中的情景,心中也是一突,没想到看上去五大三粗,听说是泰山贼出身的臧霸,竟然也有这么一副好口才,陶亘也是深怕再让臧霸这么说下去,说不得还真会有不少良心未泯的丹阳兵被臧霸说动,手中一扬长剑,怒吼着指着臧霸说道。
“呃?”臧霸还真就没想到,陶亘这么不经说,几句话就把真火给钓了出来。可问题是现在秦旭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办完,哪里会让陶亘这样轻易的便挑起两军的战事来。而正在臧霸用一副蔑视的眼神盯着陶亘,心中泛起嘀咕的同时。突然就见丹阳叛军身后的广陵城中,不知何时,竟然冒出一股冲天的烟雾来,而丹阳兵军阵的后方,也出现了一阵骚乱。
“啊!不好!”陶亘自然也注意到了本军的异状,回头看去侍,却自猛的瞪大了眼睛,口中大叫一声,手中的长剑也几乎落地。在广陵县城中,因为无风而直直向上的长烟起处,不恰恰正是关押着此番他陶亘保命的最大倚仗,吕布老丈人曹豹的关押之处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