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却始终无法脱困————【不遵从累的要求或命令的人,或是被切割,或是被夺走智力。】
【又或者被吊起来,晒在日光之下。】
【已经受够了。】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说这些东西,但蜘蛛姐姐安静地听着。
直到发现齐刘海女鬼终于停下了倾诉,她这才轻轻勾起唇角:【我会当做没听过的。】
【你也不是笨蛋吧?】
齐刘海女孩却并不罢休:【跟其他人不一样。】
她的声音很轻,好像藏着无尽对未来的期望————【我们一起逃走吧?】
回过头来,看着诧异的蜘蛛姐姐,她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因为是你我才这么说的。】
【只有你,我是当做真正的妹妹的。】
皎洁的清辉下,一只柔软修长的手掌摊开在半空中,这是邀请。
而只是迟疑了一下,蜘蛛姐姐便也将手搭了上去。
下一秒,两鬼交叠的手骤地握紧。
“逃不掉的。”
看着这一幕,一位道长扯了扯嘴角:“体内有累的血,逃不掉的。”
退一步来说,即使成功出山,累也可以找到她们的位置。
而且…
在他身旁,另一位身着华服的仙人叹息不已:“纵使累搜寻不到,鬼舞辻也找得到的。”
前面不是说,鬼舞辻还挺喜欢累的吗?
而这个留着齐刘海的鬼,在蜘蛛姐姐的回忆展现之前,从未出现过。
她去了哪里?
隐隐猜测到什么,静静地端详着影像,众人一时无话,唯余唏嘘。
白色的袍袖随着剧烈的动作鼓荡不休,依旧紧紧握着对方的手,两只鬼在昏暗的大山中奔跑。
齐刘海女鬼并不是突发奇想决定逃跑的,如果不是有把握,她绝不会突然行动。
她把自己所掌握的讯息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明天,累会被那位大人叫走下山。】
那位大人,自然就是鬼舞辻无惨。
【我们可以趁机逃走。】
高耸的树木足以遮天蔽日,好在变成鬼之后完全不惧怕黑暗,不管哪里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沿着山路疯狂奔逃,转过一片草丛,她们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
【啊…】
看着同自己不过几尺距离,身着白衣的矮小孩童,留着齐刘海的女鬼愣住了————【累…】
【……】一言不发,落后她半步的蜘蛛姐姐慢慢走向累,松开了她的手。
再蠢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抱臂别开头的蜘蛛姐姐,齐刘海女鬼唇瓣颤了颤,最终也没有吐出半个字。
妄图逃离的下场,自然也可想而知。
哪怕没有日轮刀,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杀死一只鬼。
原先齐整的白衣如今已经破烂不堪,布满灰尘。
如玉的白软发丝更是凌乱,鲜血染透了衣裳,又顺着赤裸的足腕往下流淌,滴滴答答————在死亡之前,也绝对不会免除惩罚。
被那坚韧的蛛丝束在毫无遮拦的屋顶,齐刘海女鬼无力地垂下了头。
【真是遗憾。】
站在宅邸下方的空地上,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在晨曦的第一缕曙光降临之前,累径直迈步离开,不曾回头。
同样站在那,不知心中在想什么,抱着胳膊,看了一会,蜘蛛姐姐也走了。
不过片刻,群山的边缘蓦然出现一线白光,红日一跃而出。
道道光辉喷薄而出,将朝霞染上明黄与亮橙,又把浓重的夜幕驱散得干干净净。
这光辉,足以照亮世间的一切,连恶鬼都无法直面。
当那熟悉而陌生的温暖阳光照射在身上时,齐刘海女鬼慢慢阖上了眼,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唯有几颗晶莹的水珠自眼角滑下。
但,还未落下,它们就被日光灼成了水汽。
炽热的火星在瘦弱的身躯上蔓延开来,刚开始是一点点,而后星星之火,迅速化作炽热的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将她整只鬼化做了一枚巨大的火球。
“被同伴背叛,被“家人”杀死。”
又忆起先前在浅草被鬼舞辻用残暴手段震杀的手球鬼朱纱丸,天山掌门唏嘘不已,神情越发肃穆:“鬼…还真是可悲的存在。”
如此轻易地就付出了自己的信任,从某个意义上来说,这个女鬼,还挺天真的。
但是,辜负了别人信任的蜘蛛姐姐,更为可恶。
【那些家伙虽然是笨蛋,但我不一样!】
时间回到现在,巨大的电子屏幕上,蜘蛛姐姐的恐慌之意越发旺盛:{明明如此,却还是搞砸了!}
几刻钟前的经历不受控制的自脑海中翻涌上来。
【累、累…!】
密不透光、阴暗的林中,有两个“人”站立在其中。
【母亲被杀死了,大概哥哥也…】
镜头一换,蜘蛛姐姐娇美的面上带着几分无措,双手握紧又放松,她迟疑道:【怎么办?猎鬼人已经近在咫尺了。】
【我、我们,还是逃走比较好吧…?】
随着这句代表退缩的话说出的瞬间,她那一双蓝灰色的美丽眸子霎时蜕回了原本的模样,清越的嗓音也不再柔软,而是带着些许尖锐。
【……】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微妙变化,原本背对着众人的累骤地回眸,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他拉开了自己手中的蛛网。
【住手吧!】
相伴数十年,哪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蜘蛛姐姐心神一颤,不自觉退后了一步,却根本无法阻止累的动作。
【啊———】
凄厉惨叫声划过天际。
洁白的丝线上霎时淋漓鲜血,淅淅沥沥,落在深色的土地上。
累话里话外的重点并不在于猎鬼人:【你知道的吧?】
看着背过身去捂脸抽泣的蜘蛛姐姐,他言语中带着几分不耐:【我讨厌你们的脸变回原来的样子。】
突然,似乎察觉到什么,眼波轻转,这年幼而残忍的孩童鬼蓦地将视线投向躲在树旁、背着木箱的赫发少年————【你在看什么?】
【这可不是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