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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们,炭治郎眉头紧锁:【我要走了。】
绕过弟弟妹妹们,他大步朝门口走去:{我必须赶快回去。}
多看一眼都会犹豫。但,不能犹豫。
心一横,他侧过头,闭上眼:【对不起…】
【哥哥!】【哥哥!】【哥哥!】
除了年幼尚不明事的灶门六太,其余几人都急了,赶忙出声,但这反而让炭治郎的内心更加坚定。
在亲人的挽留声中,推门而出,他头也不回地快步奔跑起来。
踏在那冰冷的雪中,脚下一滑又迅速站起,他甚至不敢稍稍放慢步伐:{如果让我做梦的鬼就在附近…}
头顶是耀白暖阳,周遭是高耸的树木与皑皑白雪,呼啸的寒风中,他的声音非常清晰地传了出来————{我必须赶紧找到,将其斩杀!}
四处张望,入眼却只有一片白色,炭治郎越发焦急:{在哪里?赶紧!}
来不及多思,匆匆选定一个方向,重重踏在雪上,他又跑了起来。
直到一个柔和清亮的女声响起———【哥哥,你要去哪里?】
端着装满绿色叶子的竹笸箩,长发在脑后挽出发髻,披着深色外衫,粉衣女孩诧异道。
【……】正往前疾冲的炭治郎顿住了。四肢百骸中,用以支撑奔跑的力气在此刻,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吞噬得一干二净。
一下刹不住,踉踉跄跄地冲出去几步,好险没摔下去。但,稳住重心之后,他没有转身。
紫薰浅夏深吸一口气,叫破了女孩的身份:“………祢豆子!”
不错,这突然出现的女孩,正是身为人类的祢豆子!
见哥哥停住,祢豆子星眸眯起,浅笑盈盈,很是高兴道:【今天我摘到了好多野菜。】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一双赫色的眸子颤了颤,不自觉盈上了泪。
【妈妈、在这边!】
【哥哥身上突然冒出了火…】
竹雄背着六太,花子指引方向,茂拉着葵枝。就这一下的耽搁,雪丛之后,被抛下的亲人也循着足迹追了上来。
【妈妈?】看着家人都来到了这里,祢豆子迷茫:出什么事了吗?
【炭治郎,】来不及解释起因经过,停在几丈之外,吐气成雾,注视着背对着自己的孩子,葵枝目光担忧:【你没事吧?】
【哥哥?】
将六太放下,竹雄也不再闹小性子了。
【你怎么了,炭治郎?】许久没有得到回复,葵枝的语气带上了慌乱:【还穿着这样一身衣服…】
乐声轻轻,不知何时原本亮白的天空已布满乌云。轻盈的雪点随风而落。
“炭治郎…”看得人心中酸涩。几个弟子抱在一起,差点没掉下泪来。
【啊…】
直到此刻,炭治郎才终于开腔了。
嗓音暗暗沉沉,似积压了无数情绪,又带着足以压垮一切的悔意与悲伤———【真想…永远留在这里啊。】
{真想转头回到他们身边。}
{本来,我可以永远在这里生活下去}
雪,静静地下着。
落在地面上,落在树梢上,落在房屋上,也落在每个人的心中。
将那颗晶莹剔透的心灵,死死压住。
身侧布满茧子的手倏然攥紧:{本来,大家现在都应该活得好好的。}
花子、茂、母亲、六太、竹雄…
而…
{祢豆子,也能沐浴着阳光,站在蓝天下。}
不用担心碰到血会失去理智,不用担心遇到猎鬼人会被斩杀,不用担心触碰日光会灰飞烟灭。
没有出声,依旧捧着那笸箩,祢豆子茫然地呵了口白气。
{本来…本来…}
以圆木搭造的锻炭屋前,柴垛堆叠,蒸腾的白雾中,赫发少年认真地看守着燃着火焰的炉口。
{我今天也该在这里烧着木炭,永远不会有碰到刀剑的机会。}
站在门口送别即将出门卖炭的兄长\/孩子;聚在一起看姐姐\/女儿用小炉子烤脆饼…
{本来…本来…}
春意盎然的山林中,潺潺流水的溪流旁,背着竹篓排队前进的孩童们。
本来,他们的生活应该是这样的啊!
【……】与炭治郎如出一撤的赫色眸子抬起,穿着暗蓝色衣裳的六太太小了,什么都来不及懂,他傻乎乎地上前一步。
动的不止是他。
安静的冰雪世界中,无数人的泪眼中,无数人的欣慰中,无数人的唏嘘中,炭治郎也迈动了步伐。
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很慢,但每一步都很坚决:{但是,我已经失去了这一切。}
{没有办法重来!}
用力将泪水眨去,咬紧牙关,不再迟疑,挥动手臂,他大步奔跑起来。
【哥哥!】
眼睁睁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在整个梦中都不曾开过口的六太带着浓浓哭腔,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第一句话。
尽管年幼却能感觉到更多的东西,不知为何他向前追去,边哭边喊:【不要丢下我!】
没跑几步,他一把扑进雪中。
【……】哪里只是他在哭?即使狠心离开,炭治郎却根本不敢开腔。
{对不起…}
{对不起,六太…}
即使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滑落,飞扬在空中。
{我没法陪在你的身边。}
{但哥哥永远思念着你…}
{思念着所有人…}
绿黑格子的外衣随动作鼓荡不休。站在一起的葵枝等人身形已经越来越小,逐渐与背后的山林融为一体————{心中,对你们有着无尽的谢意。}
{有着无尽的歉意。}
{我绝不会忘记你们。}
白雾渐起,卷着落雪,遮掩一切。
{我的心,永远与你们同在。}
{所以,}满脸是泪,赫发少年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在奔跑,在强迫自己离开:{所以,请原谅我。}
原谅我的,离开。
【……】漫天的风雪中,一道褐色的身影缓缓浮现。
肌肤苍白如雪,少年低声喃喃:【我要,赶紧破坏精神之核。】
【咚———!】
举起手中惨白的骨锥,他一个发力,就将其狠狠扎入一道看不见的透明薄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