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的李笙,缓缓,揽入了,怀中。
她将他沉重繁复装满思绪的头,轻轻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以这样,沉默不言,而又关怀备至的姿态,相偎依。
月光在二人身旁,轻轻描边,勾勒处二人形影相依的轮廓,将他们的身影渐渐绵延拖长,厚厚地在墨绿色的树叶叠影之上,投影,剥离。
以互生嫌隙,却又心意相通的神韵,交叠,又重影。
弃如烟感到了李笙身体明显的一个停顿,似有些诧异,带上了轻微的抵触和排斥,却还是,将头轻轻叠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没有多说一句话。
没有想象当中他的扭捏,没有拘泥于世俗民风,亦没有被撞见的尴尬,更多的却是坦诚相见的坦然。
他需要一个肩膀,而恰巧,她愿意给。
就这般简单,而已。
终究,十六年前的那一幕,七日的血腥,还是夹杂着当年的风霜,深深烙印在了少年心间。
如同一把磨得锋利的刀尖,狠狠地刺上了一道深入浅出的口子,掰开可见的血流成河。
自此,每逢夜梦时分,万家灯火泯灭之时,那道口子便隐隐作痛,常见梦里云端,那飞溅的,一抹鲜红。
“好些了吗?”
弃如烟以放开的姿态,退后了几步,慢字温吐而出。
她似乎觉得,李笙的情绪在瞬间,已经稳定了不少。
但她却不知道,他的解药,正是她的这一次无言的拥抱。
弃如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能让风雅绝美堂堂三尺男儿,在深夜无人之时,低噎成这般模样。
而又在这瞬间,骤然而收,情绪稳定凝固成了一个冰点。
这一切,她都没有能够去了解,亦没有能够去理解。
“嗯。多谢。”
李笙不着痕迹地便转过身微微一笑,早已抹干擦去的泪痕已然不见,回眸而见之时,他仍然是初见之时,那个淡水出画的绝尘般的男子。
“不必客气。”
淡淡疏离,浅浅一笑。
没有多余的试问,亦没有过分的理解。
或者对于她来说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于他而言,却已是深重过了泰山。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隐忍已经超过了他的极限,他原本以为在她熟睡之际自己可以这般释放一般,却没想到最后换来了他梦寐以求的片刻温存。
她,心里竟还没有彻底地怪他。
这一点,让他万分欣慰和感动。
他缓缓抬眸,望向了低头有些局促的弃如烟,轻步上前了一小步,低头深深地看向了她,带着些许几分难得的笑意温和地说道:“走吧,带你去见刘叔。”
“这里?”
弃如烟看了一眼这荒郊野外之处,不由得有几分诧异。
“是。他应该等你很久了。走吧。”
李笙与她擦肩而过,似乎想要牵起她的手,却不知为何停顿了片刻还是收了回去。
月光下,他的身影颀长而孤单,落了一地的银色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