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师从李歌满学唱戏后,家里就由大姑与祖母打理,情况不甚好,还是没有大米饭吃,只能喝粥!孩子生病,也没钱医治,纯粹自生自灭。
二叔上面的一个叔,就是活活被烧噶烧死的。那时大人们都忙,没时间与精力照顾孩子。孩子病了就自然好,自然能好的就好了,不能好的,就死了。大人们不悲伤,也没时间与精力去悲伤。反正孩子多,死一个也没当个数。
二叔那时四岁,小名小丘,我就叫二叔上面的那个叔为大丘叔吧。大丘叔六岁了,看得出是个芊芊美男子,一表人才,眉目清秀,打小性子温和,尊老爱幼,谦谦有礼,无论风范还是相貌,一点不比他的大哥陈章蓝差。
三叔小名三丘,四叔小名圆丘。除了父亲之外,祖母的三个儿子小名里都含丘字。不知祖父母啥意味也许意味生活的不平坦,如丘陵一样盘旋地生长,最终兴旺阴翳之意!是为丘!
大丘叔病了许多日子,蜷缩在椅子里,不吃不喝,也不拉屎了。六岁的样子本是要越长越好的,却越长越不像个相!尖嘴猴腮的,两只眼睛骨碌碌的要掉出来。大丘叔的一表人才与眉目清秀都被病痛吞噬。像个孩童卷缩在椅子上!为什么蜷缩说是走噶。
走嘎在民间的说法,就是这条生命投胎到另一个母亲的肚子里,若不烧掉那胎的生命,这条生命就保不住。若那胎的生命流产了,这条生命就有得救。
走嘎前后时日有八九个月,亦是一个孩子在母亲肚子里生长出生的时间。在这九个月里,如果你战胜了走噶,就捡回了一条命,若熬不过,就死了。那时民间每年走噶死去的小孩子不少,都不知道用现在科学的态度去看,是什么病
祖母白天忙不过,晚上才有时间,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手往大丘叔的额上一摸,滚烫的。
祖父呆在屋子的某个角落,小心翼翼地问:“友姐,大丘的情况怎样了”
祖母比祖父大三岁,祖父一直叫祖母友姐。
友姐答:“还是老样子。”
又是几天过去,又一天的傍晚来临,祖母忙完活回家,对着大丘叔的额头摸去。天,烧得燃起来。
祖父依然坐在墙角,更加小心翼翼地问:“友姐,大丘的情况乍样了”
友姐叹息了声,答:“厉害多了。”
祖父也叹息了声,低声地说:“友姐,是时候了,要不,没得救了。”
友姐听了,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说:“明天去烧噶吧。”
因为大丘叔的病情越发严重,实在不行了,祖母与祖父只有冒险去给大丘叔烧嘎,看能否救回他一条命!反正都是个死,还不如冒险烧噶。
烧嘎非常危险,烧得成功,这条命还有保,若烧不掉,这条命彻底完蛋。若不烧,任其下去,那就两条命抗着,谁生谁死,一半跟一半。这种说法虽然很迷信,但也有它不可否认的事实。
到了第三天的傍晚,祖母早早收了工,拿着祖父扎好的人样子与大丘叔的生庚八字,去屋前的空地,给大丘叔烧噶。人样子是祖父根据大丘叔的生辰八字扎的。空地荒芜广阔,长满野草灌木,迎风潇潇洒洒!它们可不知人间百态辛酸幸福事。这块空地有点类似鹿女现在的婆家吴汰门前的那块沙苞子。
下雨天,空地还有些闹鬼,出现过海市蜃楼。不过,海市蜃楼里没有美女高楼大厦,而是一个农妇牵着一头猪!晓得何年何月何日,某个农家主妇牵着头猪在那里走了一遭,而被大自然造物主摄进了永久的时空,在同样气候湿度里呈现出来了!让后人看见,大吃一惊!这荒郊野岭的村庄空地上,也是可以产生海市蜃楼的啊闹鬼大约是村人们的传说而已,没人真看见鬼!乡村空着荒芜的地方,总会有些传说,人们也不在意。
祖母屋前的空地上空浓烟卷起,一群人在空地上烧香磕头,念念有词,祈求神灵保护病着的孩子。不料,烧噶旺盛之时,大丘叔却在堂屋哇哇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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