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透,红灿灿的一片凄烈钻眼闯上脑际,闯得易尘追瓢里脑汁搅成了一锅浆糊,连着胃里也隐隐有些翻滚之意。
“那些,都是鬼字营的。”鬼士声略沉哑,横冷了一路无视生死的眉眼终于凭稍角挂上了片许悼念战友的哀默,便凝视着那十四根挂幡垂血的十字木桩,右手攥拳压上心口,阖眼沉哀了片刻。
再睁眼,便又恢复了寒铁冷像的模样,郑重对易尘追道:“此去前路凶险难料、生死难知,却也是我们眼下唯一的方向,公子准备好了吗?”
易尘追脑壳里的浆糊终于被这惊钟一言给点回了些许清明,便稍稍沉了口气,压住胃里的翻滚,点了头,“生死之局在此行,走吧。”
——
黄沙万里漫无边际,乍眼瞧来,这片沙海貌似是长了一副万古不变的黄灿延绵,实际却是个水性杨花的玩意儿,随便过阵风都能跟着变换一副嘴脸。
舒凌临时调了戍边的铁麟军系子支队,又问百里云要了半个沧海阁的常驻总阁的人员,黑骑黑马都快洒满了这片边际沙漠,愣是没刨着易尘追的半片衣角。
系子支队旁属铁麟军,主用于戍边卫城,与真正元帅带的铁麟军名近而实相异,从性能到战力皆是天差地别——其中最大的差别便是,系子支队是纯粹的人属军队,跟那佛挡杀/佛的铁麟军有很大的种族区别。
不过武器的配置倒的确都是按铁麟军的标准来的,连骑士的马都是正儿八经的腥眼妖驹——由铁麟军配育的战马,寿命可长达百年,能甩游牧民族的壮马十八条街。
将军,前方已搜查完毕,仍未发现公子的踪迹——这几天的汇报横竖都是这句话,轮遭滚了不下百八十遍,连标点停顿都不带变,舒凌老远一瞧见巡回奔向自己的马匹便下意识的把这例行不变的报语自个儿在心里翻读了一遍。
“将军,前方已搜查完毕,仍未发现公子踪迹。”到跟前,果然就是这句。
舒凌提前就有了个预备,于是平平静静的听罢,心里又凉凉了半截,却也习惯了,便摆了摆手示意他接着干活去。
然后扭头便问边上的轻甲骑士道:“罗星仪还在乱吗?”
手里端着“罗星仪”的骑士衣着鬼字营的轻甲,闻问便答:“这片沙海灵息混乱,罗星仪暂时还没确定灵势星属,不过也并非全无发现。”
一听“发现”俩字,舒凌整个人都激灵了,抽了发条似的一抛头便瞧了过来。
罗星仪外观像是一个罗盘,却环环叠了几层圆盘,每一层都镂刻着一圈曲折复杂的咒纹,盘间浅槽里滚着衔灵小珠,居上最平阔的盘上悬竖着一根“定杵”,此物在盘上象征万灵之本的后土,而顶盘只描了四枚纹符,分别代示四方属性。
舒凌挪眼瞧来就看着那群欢快的小珠子“唰唰”乱窜,跟一群东/突西撞的瞎猪似的,不过仔细琢磨琢磨,便能发现,它们的活动范围在逐渐缩小,渐渐顺进了“土金”境围。
眼看着这群瞎了眼的小珠子就要乖乖定出一个目的了,却突然又群体抽风,“咯噔”一愣,“唰”的又散跑成了一片,百无禁忌的闯出自己的小范围,跑的天南地北。
“……”舒凌差点被它们这没定的奇葩跑向给炸瞎了双眼,好不容易平稳下的一口血气噌的蹿了心房一绞。
“这些珠子每过一刻便散开,然后又在一刻钟之内圈定同样的范围。”鬼士如此说。
舒凌又回过劲了,轻轻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我们之前在探路是也是这情况。”
舒凌身边跟了鬼士的领头,余下十四位则都领着沧海阁人开拓搜寻范围去了。
这十五人是舒凌这几天最大的收获。
他们在至沙缘的第一夜组队外出开路,期间在这片不明沙域中莫名遇袭,金蝉脱壳留下重甲后便得以成功脱身,耗费了一天在沙海里确定方向后便火速赶回汇报了情况。
当时舒凌刚好确定了易尘追失踪的情况。
诡异来得太突然,毫无兆头,合计一夜下来,唯一有点价值的发现便是,鬼字营带出的五只紫头燕少了一只,而那一只少掉的紫头燕应该就是给他们报信而直接引了易尘追深入险境的那只。
由此,也确定了这沙域里的确藏着某个居心叵测的鬼玩意儿。
“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的猜测,”鬼士盯着重新找家的小珠子,细致的留意着微毫变化的同时也不耽误他跟舒凌交谈:“我猜测,一刻钟便是此地灵势轮变的周期,公子在这片沙海失踪,很可能就是落入了灵势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