肢染红了地面,很快又被齐齐哈尔极低的温度冻成了条条血渣,连冲上阵地的义务兵都化身血人。
“来,快来搭把手!”就听阵地西侧有人在喊,付辰赶忙指挥手下去帮忙抬伤兵——让他胆寒的是,有些还在喘气的弟兄稍微一碰就就开始口鼻涌黑血。
作为军医的他心里当然清楚,他们都是被炮火震伤的……别说现在的医疗条件,就是在21世纪,都很难抢救过来。
付辰的阵地还算好的,因为坦克顶上来的时候他指挥得当,负责受北翼阵地的两个连队死了个精光——有个连长怀里还抱着直冒硝烟的轻机枪,下半截都给迫击炮炸没了。
凝望着一片惨况,付玉廷良久说不出话来,一侧的张辅臣也是脸色灰暗,两人侧身说了几句话,付玉廷才下令道:“家赫,独立团打扫战场,余下团级以上军官指挥部报到!”
“是!”
众人齐声答应跟着付玉廷离去。
付辰则带着独立团开始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直到这个时候战争的残酷才真正的体现了出来,整个战场被炸四下焦黑,地上到处都能见到死尸。
有东北军的,也有小日本的。
然而这些尸体要都是完整的也就算了了,可炮火之下,往往还没等反应,人就被炸成碎块,有些残肢甚至挂到了树上,都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了。
就算是还活着的伤员,大多也是手脚被炸断,落下来终身的残疾。
地面上除了被炸弹炸出的焦黑,就是被染红的雪,黑色红色白色交织在一起,一如炼狱。
这就是战争的恐怖,刀剑枪炮无眼,能活下来除了出色的战斗技巧,就看运气了。
“二狗子!”
就在付辰正暗自叹气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哭声,他循着声音看去,是一个身形瘦小的士兵,正趴在一具已经炸的残缺不全的尸体上。
“你的同乡?”付辰走到士兵身边,关切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清楚对方竟然极其年轻,一张被炮火熏的焦黑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稚气。
至于那具尸体也同样年轻。
“三,三爷!”
小兵点了点头,看到是付辰急忙站直身子敬礼,然而却依旧忍不住哽咽,“他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
“节哀,弟兄们都是好样的。”付辰再次叹了口气。
他在21世纪曾经参加过外国的集训,在集训中给他印象最深的是个美籍黑人女兵。那个女人出手狠辣,打起仗来也不输男人,被同行的美国大兵戏称为母豹子。
可是一次和那女人攀谈的时候,付辰才得知,对方是雇佣兵,今年二十五岁可却有着十二年的雇佣兵生涯。
那女人给他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就是——在战争中,你永远不知身边的人什么时候离去。也许昨夜还躺在你身边的同伴,第二天就可能被埋于黄土之下。
他依然记得女人的那双眼,没有半分光彩,就仿佛是一个年已过百岁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