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声音微微拔高了几分,瞪着大眼睛看着白贼七。
“有有。”白贼七忙不迭叫道,“我骗谁也不能骗你,今晚我和人吃酒,回家走到那拐苇沟那一段,可巧被一泡尿憋得慌,结……结果,一泡尿刚撒完,就看到了,它它……它要来抓我啊。”
彭孔武神情一凛,推搡了一下白贼七,“走,带我去瞧瞧。”
“不不不……我不去……”白贼七头摇得似拨浪鼓似的,双手抓着彭孔武壮实的胳膊挣扎着就想要跑。
“不去也得去。”
彭孔武却已经一手扯着白贼七的衣领,刚要离开,忽又转头又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裴楚,问道,“你既然是个好事的,也算有点胆气,可要跟我去看看?”
“我?”
裴楚没想到彭孔武会突然问自己,有些讶异道。
彭孔武点点头,指了指白贼七,“这厮向来不可靠,若真是有腌臜的东西,还是得有个人在旁照应着。”
“他说的能信?白天他在县衙前也说有水鬼的?”
裴楚看向白贼七,白天在县衙门前,对方就有和那个栾秀才较劲,怎么看都像是演戏。
“那是七哥收了钱来吓唬你们这些乡民的。”白贼七听到裴楚这么一说,立刻叫了起来,“我原也不信,可他娘的真让七哥撞上了。”
“你还收了钱?”彭孔武眼睛一瞪。
白贼七立刻缩了缩脖子,低声道:“那是人偏要送我的,我就帮着说几句话。”
“你等会与我说个清楚。”
彭孔武抓着白贼七的衣领,冷哼一声,又朝裴楚道,“他惯爱扯谎,嘴里没几句真的,只是却不骗我。”
裴楚心中暗道:“早看出来你们两个有奸情了。”
不过这次他却没拒绝,“我也想看看水鬼是什么东西?”
从白贼七说收钱吓唬乡民,再到那个栾秀才突然出现,裴楚已经听出了一点背后的东西。
再一个,裴楚心中还隐约有个想法。
前两次他遇见了虎媪、黄鼠狼,无字书出现了道术和修炼法门,他很想再看看遇见其他诡异事物,无字书会不会再有反应。
……
城隍庙。
烧灼的篝火渐渐暗淡。
哭喊的声音早已消失,一群老幼妇孺或坐或躺,已经没了闹腾的精神。
夜深人静,隐约响起的不过是几声抽噎和哼哼唧唧无法入眠的叹息。
一阵阴恻恻的穿堂风从坍塌的院墙吹进了大殿。
几个躺在铺了层干草地上的妇人轻轻打了个寒颤,紧紧搂住怀中沉沉睡去的稚子。
倏然。
在大殿门边堆叠的一些旧衣物忽地轻轻动了起来。
那是方才跟着栾秀才的两名随从挑来的,其中除了有孩童的乡人拿了几件临时遮盖一下,大多数人不论是对那些充饥的蒸饼,还是御寒旧衣物,都没兴趣。
然而,在此刻这些旧衣物仿佛被人拉扯一般,一件跟着一件飘了起来,悄然盖到了那些或是入睡或是只是闭目叹息的乡人身上。
……
“饿啊!”
不知何时,忽然有人喊出了声。
静谧的城隍庙内,悉悉索索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
整个大殿内,不论男女老幼都仿佛梦游般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是这些人身上,不知何时都穿了一件件红衣。
那红衣极不合身,但却如同长在这些人身上,将人套得紧紧的。
“饿啊!”
又是一声仿佛风声呜咽般呼喊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一个穿着红衣,双眼翻白的小小人影,咔嚓咔嚓仿佛提线傀儡一般移动着身体。
砰!
大殿旁放着的另一担子里,几十上百个蒸饼被打翻在地。
整个城隍庙内,登时人影凌乱,动了起来。
响起了一阵饿狗抢食般的咀嚼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