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什么?”
“妈妈老欺负铃兰,连吃东西都不让铃兰多吃,比如铃兰爱吃樱桃,妈妈就是不让铃兰多吃一颗。”
“那是怕你吃多了拉肚子。”
“哥哥比铃兰吃得多,为什么不怕拉肚子。”
“哥哥比你大。”
“嗯……好吧。爸爸,铃兰要告诉爸爸一个小秘密。”这臭丫头,怎么那么多秘密。
“什么小秘密?”
“关于妈妈的小秘密,爸爸你可不能出卖铃兰,拉勾。”这丫头原来两边卖情报,且听听是什么秘密。
“爸爸,铃兰有一次看见妈妈一个人偷偷哭了。”
“……那铃兰知道原因吗?”
“不知道。铃兰就看见妈妈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个镯子,然后不知怎么就哭了。原来妈妈也会哭。”我的心“突”的一跳。
“爸爸,铃兰想尿尿。”
“……去吧,穿上衣服。”
我听见他叫了木香进来把铃兰领了出去。
我也再睡不着,睁开了眼。
“松萝……”手忽然被紧紧握住,他在我身后拥我入怀,“你全想起来了,是不是?”
他的手臂收紧,掌心的温度传到我的手上,渗入到身体里。
半晌,他声音低沉着说:“对不起……”
泪瞬间湿热了眼睫,落在枕上。我以为自己可以足够平静,可是那一根脆弱的心弦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拨动。
“对不起……”有滚烫的东西落入我的颈间,滑进我的心底。
“胤g,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吗?”
他的手指颤动了一下,温软的唇落在我的耳畔,“相信我,好吗?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等我……”
等,真的可以等到你吗,等到那个从前的胤g。
手上传来一阵疼痛,我翻身面向他,他眉间微蹙,一如往日。
“痛,手痛……”
他愣了愣,松了手,叹了一口气,将我按在他的胸前。他起伏不定的心跳声撞入我的耳膜,牵动我的神经。他的手指抚上我的面颊,一个微凉的东西令我的心一颤,我想起了从前的那个梦,不禁握住了他的手,摩挲到那个光洁的指环,轻轻地说:“我信你。”
我感觉他微微松了口气。额上触到他柔软的唇,有一片潋滟涟漪一直推进我的心底。
四月中旬,十四胤祯复回军中,小念去送了他。我望着西北的方向不禁黯然,胤祯,你或许不曾想到,等你几个月后回来,一切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十月中旬,胤g被派去察视仓廒。
十一月初,康熙身体不适,住在畅春园内,命胤g代为祀天。这个时候,康熙心中或许早已有了皇储人选。
十一月十三日,康熙在畅春园病逝。
过了两天,我才从小念口中得知,步兵统领隆科多先护送胤g回朝哭迎,身守阙下,诸王非传令旨不得见,十四日公布康熙遗诏,说“雍亲王皇四子胤g,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胤g即位,以明年为雍正元年。命胤t、胤祥、马齐、隆科多总理事务。诏胤祯来京。这时胤祉上书,建议将兄弟们名中的“胤”改为“允”,以避名讳。胤g同意,还将十四的“祯”字改为“_”字。
国丧令本来就萧索的冬天显得更加寒冷。宫里是一片白色,所有的人都是一身孝服,大红的灯笼也蒙上了一层黑纱,就连那一株株能给这个冬日带来一点生机的红梅,也被人挂上了白布。我和那拉氏她们陪着已经哭得无力的德妃,应付着平常难以想象的繁琐礼节。膝盖到最后已经跪的快麻木,我不禁在心里又把万恶的旧社会骂了一百遍。
我远远的看到过胤g,只觉得一身明黄的他,遥望过去是那么的不真实。我竟不觉自问,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真的就是我的胤g么。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我终于能缓了一口气,待在圆明园内再不出去。
“松萝,”他双眉舒展,眸中溢出温存笑意,“我接你回宫。”
我摇摇头:“我不想住在那里,这里就挺好。”
他莞尔,抬手轻抚我的发,“可是我现在得在那里,你怎能不陪我。”
我看着他无比认真地表情,不觉笑起来,轻轻拥住他,靠在他的肩头,“那你让我住哪儿?”
他揽着我,轻笑着说:“你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没劲……”我想了想,“你住在养心殿,我就住离你最近的吧。”
他点点头,“那就住永寿宫吧。”忽然又笑出声,说道,“要不,你干脆也住进养心殿来,岂不是更近。”
我用手戳了他一下:“没个正经。”
他握住我的手,摸到我光洁的手指,自言自语道,“也该戴上了……”说着抱起我往里屋走去。
“你干什么?铃兰还在睡觉呢。”我心头一跳,脸上热起来。再说这还是孝中啊。
他勾着唇角斜睨了我一眼:“你想到什么了?”说着已到妆台旁。他放下我,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打开了屉子,拿出那个盒子来。
我的脸更热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一边将指环戴在我的手指,一边笑着道:“想歪了吧。好久没看见你脸红的模样了。”
“好凉……”手腕镯子上的凉意渗进皮肤里,令我不觉打了个寒颤。
“凉吗?是我大意了。”他将我的手拢进他的袖中,那样丝丝的温暖沿着血脉漾进我的心里。
“好了。不凉了。”我抽出手笑着说。
他握住我的手,感觉果然不凉了才放了心,只是看着我。
“一转眼,快二十年了,”他把我搂进怀里,幽幽一叹,“……竟然已经二十年了。”
我不禁揽住他,心中一片柔软:“我们再不是年少时候了。”
“老了。我老了。你却没怎么变。”
“不,你不老,你还是那个样子。以后不准说自己老了的话。”
他轻叹:“这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敢这么同我说话了……那天见了十三弟,他低眉恭敬的叫我‘皇上’,我还真不习惯。从前的十三弟,再无了……”
我讷言,半天才道:“……胤祥他还好吗?”
他点点头:“除了落下风湿的毛病,其他都好。”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问道:“那我今后每次见了你是不是还要请安问礼下跪磕头?”
他沉默半晌:“平时就算了。遇到大礼节的时候还是要按规矩。”
我撇撇嘴,心里虽不愿意,可也总不能一群人都跪下去了,我一人还站在原地吧。就当入乡随俗好了,不情愿的说了一句:“那好吧。”
他“嗤”的笑出声来:“瞧那不情愿样儿……礼不可废。”
我在心里道,等着吧,历史上的雍正可没少废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