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4 西湖畔边宁采臣

围看去。

    在最远处，一身白色衣衫的沉静女子孤立无助的举手撑伞，黛眉中满是郁郁。紫荆识得此人，却是青黛阁的织岚。这女子当年也曾是行首，最喜女扮男装。听说三年前钟情于某穷困书生，将私房钱全都资助了那书生上京赶考。谁料斯人一去，却是没有任何的消息，此女便挂帘谢客，隐隐有独居一隅的架势。欢场之内便是一代新人换旧人，青楼女子有几个年轻的三年？有不少昔日慕名的人物想要为织岚赎身，可她却守着那份承诺，屡屡拒绝。此刻她也来到这西湖畔，莫不是存了什么心思？

    也烦透了众女的叽叽喳喳，仿若一群苍蝇飞舞，紫荆便告了声罪，微移莲步向着织岚走去。若是心中无人，便不知织岚相守的心情，紫荆往日里也是瞧织岚不起，今日心境转换，倒是觉得这织岚乃自己一辈子的知音似的。

    “姐姐，这就走了？小妹等后日在台上领教姐姐的佳音妙舞便是了。”月灵儿却是不肯放过紫荆，扬声说道。

    紫荆慢慢回身，抿嘴笑道：“自不会让妹妹失望的。”

    说罢，紫荆便向着织岚走去。织岚没想到这一阵落寞中，还有人注意到她，神情却是有些意外，甚至还后退了两步，眼睛中多了几份戒备。

    “姐姐。”紫荆微微躬身，表示自己并无敌意：“人这一世，若是有那么一人可以相望，却是那生命，也是无足轻重的。”

    织岚想不到紫荆竟然会如此说法，那眼睛瞬间便睁大了不少。看着紫荆真诚的模样，她的嘴角慢慢的扬起小小的弯弧，清幽的说道：“湿了芭蕉，碎了心曲。”

    “姐姐，纵是如此，也是无悔。”紫荆回过头，看了看那群女子，轻声说道：“总比醉生梦死，屈膝求欢来得强。”

    仅仅几句话，两人便相视而笑。紫荆从婢女手中接过油伞，与织岚并向而行，却宛如多年的闺蜜一般。

    “什么？你，你说要我跟你同台献艺？”

    一路之上，紫荆寻了个时机，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织岚今日来西湖边上，肯定不是游玩。按照紫荆的想法，三年来织岚只是在青黛阁闭门谢客，教导楼里的新嫩丫头，那点微薄的收入却是无法供得起她的用度。如今三年斯人未见，她想必是为形式所逼，想要争一争这行首的位置。但她没落了三年时间，那名气却是比不上如今的十二钗了。

    “姐姐的男装扮相乃是姑苏一绝，加之声音低沉，颇有些回味无穷的意味。”紫荆盛意拳拳：“这台戏，紫荆一人却是唱不好的，唯有请姐姐出山，才不遗憾。”

    姑苏欢场花魁大赛，倒是从未有过这种先例，紫荆的提议不可谓不大胆。

    说着，她从婢女肩上所挎的小包包里拿出一份手卷，笑道：“姐姐也可先看看。”

    织岚没有接那手卷，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婢女肩头的小包包，惊讶的说道：“这挎……挎包，却是当真新奇得很啊。”

    紫荆又笑了起来，她发现自从认识了高大全，这惜花郎的怪点子倒是层出不穷。她也没太多解释这挎包的用途，只是笑嘻嘻的说道：“这挎包与这手卷，却是同出一人手笔。姐姐，现在你可有兴趣看看这戏目？”

    织岚犹豫着把手卷接过来，上面锋芒四射的四个大字顿时引起了她的注意。

    倩女幽魂！

    从打开第一页，织岚的心思便被吸引住。宁采臣，一个痴情的男子，纵然喜爱的女子乃一介女鬼，却也情深一往，从来不去考虑什么人鬼殊途。这种坚贞的爱意，却如同汹涌大江般冲击着织岚的心胸。她跟那个书生，又何尝不是人鬼殊途？那书生纵然穷困，却也是清白人家，又如何会把这青楼女子当做一生的陪伴？越看，织岚想得越杂，纵是知道心中所盼之事很可能是镜花水月，但又何尝不期盼有奇迹发生？

    她的手越攥越紧，心中有个越来越大的声音告诉她，她一定要饰演宁采臣，一定要！纵然无法看到穷书生回来为自己赎身，但也一定要把这完美的痴情男子在梦中编织出来！

    “妹妹，可许我见一见这编写故事的先生，好当面求教？”织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这个……”紫荆面带为难之色：“他却是有些忙碌，听说今日要去个合伙的生意人那里谈买卖的。”

    马上花魁大赛，高大全的推销计策使出的那天。如今啤酒做了不少，就等燕大小姐那边药玉瓶子的制造。按照高大全的推断，药玉这玩意就是玻璃，应该差不多完成了不少了。只是燕文若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他的屁股便着了火，干脆硬着头皮跑向了东燕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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